这时宋大人沉缓的语气略见起伏,面上也现出些少的不自然来。若嫣忍不住心念一动,也许他对婆婆也不是全无情意?
缓缓嘘出口气,宋大人抬了抬眼又续道:“在那小子四个多月的时候,我和赛霜才终于有了夫妻之实。那以后我便当面盘问她早前究是如何失身的,赛霜却很苦恼的样子,原来她自己都一直不明不白呢。
那会儿赛霜被召进宫,去陪伴小产后心绪不佳的康贵人。本来住得好好的,忽有一日不知怎的,大午后的她就在康贵人园子里昏睡了过去。醒来后才察觉不对,却被她六姐冷冷地告知,才刚儿有一个酒壮色胆的御前侍卫趁人不备溜入后宫来寻自己相好的宫女,却误打误撞碰上熟睡在那儿的赛霜,便把她破了身子。
赛霜当时就懵了,哭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六姐怎么办,康贵人脸色非常不善,气恨地责骂她半晌,才派了两人连夜护送着赛霜回往杭州。到家后吕父气得捶胸顿足,却得来人传话说那侍卫早被康贵人私底下秘密处置了,又严嘱吕家万不可再追究此事,想宫里边禁讳太多,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我听后隐隐觉着康贵人说法似有蹊跷,但毕竟已经事过境迁,而赛霜又确非行为不检之人,我也就没再深究,只不过心里犹存芥蒂,难以真心接纳她这个妻,虽偶尔找她亲近,大多时却仍旧待她一如先前的冷淡。
那之前,我一直在刑部做主事,有次审理的一个案犯,赫然是原来金织记的老东家。合着也是机缘巧合,竟让我逢着了这么大的便利,我便借机胁迫他将那两间百年老号低价转卖于我,自然轻而易举就成了事。后来,我本是要当真助他脱罪的,谁知那老东西却是命数已尽,没几日就死在刑部大牢里了。
就这样,金织记和锦织记便落在我的手里,不过我这个新东家,当时仅有少数几人知道罢了。
我最初想要金织记的目的,不过是因着抑郁难平,想着清芳既喜欢,那我就要得到天底下最好的绸缎庄,然后让她知道后悔。而到了真正接管金织记之后,我却逐渐回过味来,清芳再不可能是我的人了,连她嫁去谁家我都不知道,如此费尽心机又有什么意义?
但当百无聊赖之时,潜心打理那两家商号又不失为一个好的消遣,再加上情之所寄我便逐渐沉迷于此。只有碍于当初取得它们的手法不甚磊落,我恐为人知便只能在幕后操控,就连派刘福成去知会两家掌柜的什么时,都要叫他尽量设法掩人耳目。呵想来我日后行事的谨慎周密,便是自那时候养成的习惯吧。
就在赛霜嫁过来两年多的时候,康贵人才终于派人过府传话,说是姐妹有时日未见甚是挂念,想要接她进宫去小住。那会儿赛霜已怀上德容正身子不适,又因早前之事她一直对宫里边心存惧怕,接信儿后便欲推辞。我却临时起意,也许可以借助康贵人把金织记的缎料给引进到宫里去?
于是我便不顾赛霜的犹疑,直接替她应承了下来,又赶紧叫刘福成取了几匹上佳绸缎,只告诉赛霜说是从金织记买回来的,让她带进宫里敬奉康贵人。看着赛霜愁眉暗锁的离去,我却只踌躇满志地思量起金织记的前景来。。”
几不可察的停顿了下,宋大人又接续道:“赛霜进宫后的第三日,康贵人又派人来接走了那孩子,母子俩在宫里一住就是月余。回来后很久,我才不经意地发现,赛霜好象比之前沉默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