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界几乎是个全民美型的社会,至今为止,在这里,除了自己,洛丽塔还从没见过任何长得一般的脸。
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毫无心理准备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形如槁木满布纵heng交错沟壑的皱纹老脸时,她被吓了一大跳。
“啊……”惊恐的尖叫透过干涸的喉咙只发出难听的喑哑声。
对方正将细细一根抽血针筒扎在她纤细的左手臂,紫红色的血液和她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妖艳而恐怖……
她惊悚的想要伸手去推开针筒,却被对方扬手一巴掌挥开,打的她手背生生的疼。
“你……是谁?”洛丽塔瞪大双眼盯着面前身材矮小,容貌枯槁,头顶着稀稀疏疏没有光泽的白发,一双红色的阴戾眼睛隐藏在深深皱纹下的干瘪老妇人。洛丽塔的呼吸下意识的急促起来。
对方没有回答她,抬头看向她的目光冷冰冰不起一丝波澜毫无感情的就像看着一只牲口。
洛丽塔给她看的寒毛直竖,不由得瞪大眼睛试图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还被铁链拷在墙上动弹不得。
诡异的处境,可怕的老妪,不断刺激着洛丽塔的神经,更悲惨的是,她无力摆脱这种境遇。
老妪抽满了一管子血,便转身走到一张斑驳的圆桌旁,拿出磕碰了一角的敞口茶杯动作迟缓而谨慎的将针筒里的血倒进去。
洛丽塔毛骨悚然看着老妪的动作,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自己竟然是她的食物?
一时之间脑海中走马观花闪过成群结队的鸡鸭鹅鱼各式家禽,煎炸煮炖各种烹饪方法……她晃晃头甩掉天马行空的想法。自我挪揄着幸好自己的饲主是血族,她只要供给给少量的血液就OK,不至于落到像那些家禽一般被人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的境地。
就在此时,一个噼里啪啦的声音招回了洛丽塔游走的神思。
粗糙的茶杯瓷片碎裂在地板上到处都是。
“可恶。”老妪忽然暴怒,双目爆瞪发泄般猛地挥动胳膊将桌上所有的东西一扫到地。
一时谩骂和破碎声不绝于耳。
洛丽塔惊讶的看着这个情绪极不稳定的老妪,抱紧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小团,生怕被她的暴怒无辜波及……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可恶”桌面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砸的了,老妪余怒未消一边骂声连连一边却只能颓然的坐下喘着粗气。
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她现在干什么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家徒四壁的她想要活下去所能想到唯一的法子就是去奴隶市场买一个最便宜的血族回来供给血液。但这却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人们买奴隶只为了两种目的,一是奴役,二是床第。像她这般潦倒狼狈到需要使用这个方法维系生命让人知道绝对会被耻笑。天知道,为了生存,她已经舍弃了血族的尊严。可是即便是这样,这个不争气的身子骨还是让她满心无力。
久久后,老妪终于平息了自己的怨气,认命的抓起新的针筒蹒跚的走向洛丽塔。
尖细的针头在灯光照耀下闪着点点银光,洛丽塔仿佛可以想象到老妪颤抖着双手不断拿着那森寒的针头在她手臂上扎马蜂窝却屡次都扎不中血管。
光是想象就很可怕,寒意从脊背深入到了心里。
“那个,等下,啊,我自己来吧。”洛丽塔指了指针筒,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纯良的干巴巴笑容。
为了少受点折磨洛丽塔只能出此下策。
老妪诧异的挑了挑眉。
洛丽塔伸手接过老妪的针筒,在她的注视下动作迅速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找准血管,缓缓推了进去,紫红色的血液很快就盈满了一管子。
洛丽塔拔出针筒,长吁一口气,“给。”幸好,这针筒并不大,不然她怀疑自己迟早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一小块凉凉的酒精棉花团被按在了洛丽塔手臂的针孔上,老妪依旧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却小声嘟囔着:“自己按着。”
洛丽塔惊愕的看向老妪,心里想着她似乎并不是那么难相处。
鉴于之前自己倒血液的时候弄倒了杯子,这次老妪学乖了,直接理直气壮的让洛丽塔帮她倒。
当充满了生命力的血液灌入了口中,老妪感觉到周身寒凉的身体舒坦了些,心情不错的她才有闲情逸致和这个买来的奴隶唠嗑唠嗑。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聊天了。周围的血族都认为她是个奇怪的妇人,没有人愿意接近她。更不会有人接济她。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嫌弃鄙视的视线,她从来没有一天舒坦过。
老妪话匣子开了好像就有点关不上,她将自己这些年所有的苦闷怨恨像倒豆子一般通通丢了出来。
反正面前这个复生族贱民是她的合法财产,这个奴隶就算把自己听到的话出去外面嚷嚷也不会有人相信。再说,那也得她出的去才行。
抱着这个心理,老妪可以肆无忌惮放开心防想说什么说什么。
洛丽塔很意外她的畅所欲言。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想法,她也很认真的听了老妪的话。
人们不是说女人的友谊都是在闲聊中建立的吗?她们谈了这么久,是不是也会有点感情?洛丽塔在老妪酣畅淋漓说完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时,满怀希望的斗胆提了一句申请释放,还保证不逃跑。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老妪本来看她的眼光已经相对和善了,却在她提出这个要求后瞬间警惕起来。好吧,她果然还是太看好形势,操之过急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她长叹暗暗自勉,又垂头丧气的窝回她的墙角。
脑中凌乱的思绪此时才有心情一一整理出来。回忆犹如录影倒带退回到事发当天,一切都清晰的铺开在眼前。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繁华的集市。就在不久前,她照着那个复生族少年指引的道路前进,面前忽然出现了八个分岔路口,怀着忐忑的赌博心理,她咬牙闭着眼选了一条,谁知道走了这么久最后竟然来到一个热闹的商业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出了城没有。
难道这叫大隐隐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