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璃最近非常关注吴楚七国的叛乱,动不动就让小福小禄出去打听,还时不时给晁家写信,不过这信不是写给别人的,而是写给晁家的小姐晁闵茹的。
刘璃知道在这个时候,就算她自己亲自去晁大人面前去说也是没用的,既然事已至此,她只能以闺中密友的名义给晁闵茹写信,提醒她要随时注意现在的形势,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劝诫家人离开长安逃难。
其实,在经历了上林苑事件和离宫事件之后,刘璃便已经和晁闵茹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了,在刘璃养病的这段日子里,她们二人经常书信来往,晁闵茹有时还会在信中给她分析时事,给她出谋划策,嫣然扮演着刘璃军师的角色。
对于这个晁闵茹,刘璃还是非常喜欢的,她自幼便得了晁大人的真传,博古通今,才学渊博,为人正直,更可贵的是,她比晁大人要更加灵活一些,所以刘璃上次和晁大人说不通的话,和晁闵茹一提,她便很是赞同,于是这两个小女子便在这书信当中高谈阔论起来,气魄简直不输于男子。
“小姐,小福公公又给您送了东西来了。”小侍女寒霜探头在书房里张望了一下,顺便挥了挥手中的荷包,却一下子愣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晁错正板着脸正襟危坐的看着桌子上的一叠东西,而晁闵茹红着脸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也不敢往门口看,晁闵茹的贴身丫鬟冰雪则朝着门口的寒霜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一副很是着急的模样。
“又是什么东西?拿过来给老夫看看!”冰雪的努力并没有奏效,反而让晁错更加怀疑起寒霜手里的那个东西,于是抬起头朝着门口的寒霜吩咐道。
完了!
晁闵茹心里懊悔着,不知道刘璃今天又给她写了些什么东西,希望不要太过惊世骇俗,把祖父气得跳脚才好。
原来事情是这么回事儿,晁错今天一大早便来到了晁闵茹的书房里,想要考考她的课业,谁知晁闵茹这么糊涂,前几天刘璃写给她的东西竟然都没有收好,反而夹在了竹简里,自己给忘记了,这不,立马就被祖父晁错大人抓了个正着,还把从前的那些个东西都翻了出来,等到晁闵茹一来,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喏!”寒霜看了看一脸苦相的冰雪,又看了看自始至终都没敢看自己一眼的小姐,磨磨蹭蹭地挪到了自家老爷面前,将荷包递了过去。
“这做工还不错。”晁错拿起荷包细细翻看了一下,发现荷包做工精细,用料也很好,上面绣着一枝落满白雪的红梅,给人一种傲雪独立,迎风暗香的孤傲感觉,不禁点头啧啧称赞道。
“祖父,这是公主上次答应要送给孙女儿的荷包,竟不知公主的手如此之巧,这么快就把荷包弄好了。”晁闵茹慢悠悠地回答道,似乎一点儿也不怕晁错从里面翻出点儿什么。
实际上,晁大人也不会翻出什么来,因为刘璃这荷包里的机关做得极隐秘,像晁错这样的大男子,怎么可能发现上面的一丁点儿不妥呢?
晁闵茹沾沾自喜着,抬头却发现晁错早已用手捻着一根微微挑起的线头儿,轻轻一拉,那线头便沿着荷包底部的边儿全部被拉了出来,荷包的底部立刻露出了一个豁口,原来这个荷包是两层的。
晁错瞥了晁闵茹一眼,随即从夹层里翻出一块绢帕,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晁错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绢帕上的内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学生确实聪慧过人,要不是看了这块绢帕,他都难以想象这个武安公主竟然连自己的想法都能猜得一清二楚。
其实刘璃还是深得晁错的心的,不仅天资聪颖,更是学习勤奋,做事很有分寸,也很有主见,只可惜是个女孩儿,若是位皇子……则乃大汉之幸也。
可惜,可惜啊!
晁错心中暗叹,急忙收敛心神,将脸孔板起,严肃的朝着孙女晁闵茹训斥道:“阿茹,这等朝廷大事也是你们几个小女娃娃可以议论的?真是不知所谓!无法无天了!”
“祖父,孙女儿不孝,又惹得您不快,可是孙女儿和公主都是出于一片好心,咱们晁家好不容易走到现在,您就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如果您不在了,天就塌了呀!”晁闵茹见状扑通一下跪在了晁错面前,低声哭了起来。
“哎!”晁错叹了一口气,起身扶起面前哭得好似泪人儿一般的孙女儿,叹息道,“你和公主真乃当世才女,只可惜……只可惜祖父我已经将那袁盎老贼告到了皇上那里,公主今日写给你的告诫已无用处了。”说完,晁错又瞥了一眼铺放在矮桌上的绢帕,娟秀的字迹整齐地排列在洁白的绢帕上,黑白分明,却让晁错平白生出一股豪迈之气来。
纵是死,又如何。若是以己之身,能换取大汉朝未来万世基业,死而无憾!
“祖父!”晁闵茹吃惊地望着晁错看了半晌,又发疯似的扑到矮桌出,抓起绢帕快速地看了一遍,顿时脸色惨白。
原来刘璃真的在信中告诫晁闵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晁错在七国之乱这件事情上,和袁盎有任何纷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晁错高叹一声,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紧紧攥着绢帕跌坐在地的晁闵茹。
当日下午,刘璃便收到了来自于晁闵茹的回信,看过信后,刘璃便抱着一旁的巧云痛哭流涕,因为她知道,她即将要失去一个自己非常看重的,同时也非常看重自己的人——老师晁错。
次日,景帝便宣晁错入宫商讨平乱之事。
横门大街拐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口,此刻正停着一辆黑色平顶马车,车上装饰朴素,一看就不像是出自什么大户人家。马车夫穿着厚厚的棉衣,双手插进了袖口里,正悠闲地和身旁的一个年轻小子聊着天儿,马车上用藏蓝色棉布围得严严实实,只留出左右两个挂着相同颜色布帘的窗户,布帘的一角微微挑起,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皇宫的大门。
轰隆隆……
横门缓缓开启,发出了沉闷的巨响声。
一队大约百人左右的北军士兵簇拥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在一名骑着黑色骏马的军官的带领下,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走了出来。
小巷口的马车车厢里似乎抖了一下,紧接着,坐在马车车夫旁的年轻小子似乎和车夫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名车夫调转马头,将手中的皮鞭在半空中使劲儿一甩,啪地一声脆响,车前的两匹棕色马便朝着晁府的方向扬蹄飞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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