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里换上了男装,刘璃掀起马车的窗帘,欣赏着郊外的风光,吹着夹带草香的轻风,好久没有如此畅快了,不禁哼起了小曲儿。
见自家主子心情很好,润雨瞄了一眼锦风,见她一直在和一旁的玉露说话,便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凑到刘璃身边,一副讨好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要问我什么,不过没想到你竟这么能忍,直到现在才问我,很有进步嘛!”刘璃拍了拍润雨的头。
“巧云姐姐一直教导奴婢要多看少说,奴婢都记在心里呢!”润雨美滋滋地答道,“可是奴婢怎么也想不通,公主究竟是怎么说通皇后娘娘的呀!”
“这有何难?一边是娘家人,一边却是自己的亲儿子,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况且母后给阿彘挑人是去伺候他的,而不是为了给他气受,当然要敦厚贤淑的了,所以我只要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一说,母后自然会打消念头的。”刘璃低头把玩着腰间坠着的玉佩,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王皇后本想从自己娘家人里挑一个姑娘给刘彻当良娣,毕竟是表亲也能可心儿一些,等到以后刘彻登基后,再封个夫人什么的,自己娘家也可以保证圣宠不衰。可在听了刘璃回禀了自己娘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后,再想到田家和自己毕竟不是一个姓儿,便立刻打消了念头。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刘璃那天在田府南松院歇晌时,润雨跟着若橙在田府里玩儿,走着走着便听见走廊隔着墙的另一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听声音好像是田亦然和她的另外一个大丫鬟,润雨只听见了一小段,全是在夸奖自己家公主怎么怎么亲切没有架子,怎么怎么漂亮又会打扮等等,因为在别人家里,又是人家主子说话,润雨便有些个不好意思,急急忙忙回了南松院,在南松院门口和若橙分了手,还没进屋将自己听到的话告诉刘璃,便又发现自己丢了东西了,于是又一路往回找去,没曾想竟又在刚才的走廊里听见了田亦然说的另外一番话,不仅把田亦云和王卓两人说得一无是处,更口无遮拦地怪罪自家公主多管闲事,装模作样等等,把润雨气得直跳脚,等到她绕到墙后面的时候,那主仆几人早就扬长而去不见踪影,于是润雨便一路上气鼓鼓地回南松院告状了。
事情就是因为润雨无意中听了两次壁脚引起的,表面上看来似乎纯属巧合,但是再仔细想想里面可是处处都有手脚,而那田亦然自诩聪明,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注意就被人涮了一把。
人笨不要紧,只要安分守己就好,可是像田亦然这样人又笨心又大的恐怕真不适合做刘彻的良娣,没的拖累了刘彻被人算计。而田蚡的女儿选不上,田胜的两个女儿就更不用想了,自家人还是要一碗水端平的,可不能因为谁上谁没上的伤了感情,至于田家的庶女田亦云,根本就想都不用想,刘彻选个嫡女当妾室那是天经地义,选个庶女也太委屈他了。
刘璃巳时三刻出的宫,一个半时辰便也到了新宅。只见宅子外面连着一片田地,估计有好几百亩左右,附近只有一些农户,是被新宅的管家雇来打理农田的,而此刻管家则领着几个有头有脸的管事毕恭毕敬地守在门口,等着刘璃下车。
刘璃利落地跳下马车,扫了一眼垂首站在一旁的众人,刚准备抬脚进门,却看见了大门口新挂的牌匾,上面鎏金雕着“遇安苑”几个字。
“这是温先生让人做的。”看着刘璃诧异的表情,管家适时的上前回禀道。
“哦,不错,字挺好看的。”刘璃点了点头,迈步跨进了大门。
在宅子外面看好像是个普通人家,不过进了大门才能发现,这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时不时还会遇上巡逻的人,这都是景帝悄悄拨给刘璃的禁卫军,不过在刘璃的要求下,打扮的和普通家丁一模一样。
守着新宅的大管家叫宋年,宫里出来的,也是景帝的心腹太监之一,所以知道刘璃女扮男装的秘密,更负责替她保密,防止被外人知道。
“宋管家,最近匠作房还顺利吗?”自从买了这所大宅子,刘璃便把桃源庵里造纸的那批人以及工具全部转移到了这里,而原来守卫桃源庵的北军士兵则和景帝另外拨给刘璃的禁卫混在了一起,专门负责匠作房与王府的安全。
“回公子的话,匠作房一切顺利,就是人手仍有些不够,半个月前小福刚刚提了六百箱的货,前几天又来提了五百箱,实在是忙不过来。”宋年在宫里的辈分不小,福气来在他那儿也只有被称作小福的份儿。
“那我再向父亲讨些人手来,这卖出去的盈利大部分是归公中的,钱多了父亲才好大展拳脚。”在外面刘璃可是保持着一贯的低调作风,称景帝为父亲,王皇后为母亲。
“这就好,这就好。”宋年听了不禁咧了嘴笑起来,承蒙武安公主照顾,自己家里的不少忠厚老实的亲戚都被安排进来工作,不仅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高昂的工钱,自己在亲戚面前也顿觉很有面子,有的时候那些亲戚还和他开玩笑,说他在宫里都没有在这里当差给家里人带来的实惠多,所以宋年也巴不得刘璃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刘璃由宋年陪着,到匠作房转悠了一圈,发现大家虽然都忙得脚不沾地,但都很有条理,忙而不乱,不禁开心地把宋年和负责管理匠作房的管事夸了夸,又叮嘱了他们几句,这才带着锦风等人往宅子的后院走去。
宅子的中心是个园子,四面由围墙围着,只留了一道月洞门供人进出,里面栽种了成片成片的翠竹,竹林深处隐藏着一座两层的小楼,这里是刘璃在王府里每次必来的地方。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按照往常的惯例,刘璃将锦风等人留在了月洞门外,独自一人走进了竹园。
穿过了竹林间的石板路来到小楼前,刘璃便见到一个身着靛蓝色深衣的男子背对着自己,坐在小楼前的石凳上喝着茶,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他束在身后的长发与衣角,举手投足间自然地流露出温文尔雅的风度,光看背影都让人觉得很养眼。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那人慢慢转过头,却并没有展现出什么令人遐想的惊世长相,而是带了一副满是花纹的面具,遮住了上半部分的面容,只露出了瘦瘦的下巴,厚薄均匀的嘴唇,以及略带愁思的眼眸。
“你来了,过来坐吧!”见到了刘璃,那人竟没有表现出十分的热情,但也没有不尊重,而是有些淡淡的,只朝着刘璃略点了点头。
刘璃不以为意,笑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