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真正的是对面哈,门对门,窗对窗,仅一廊之隔。说句不好听的,晚上睡觉要是不熄灯,连踢被子流口水都能看个一清二楚。(自他搬来后,对面的窗户还真就没关过。)
对于这点,霁荨当然抗争过。可是没办法,谁要人家是皇子?财大气粗压死人。想到李鋆熙凉凉的那句:“荨儿何时对孤的私事这么有兴趣了?”她就生气。
私事?私你妹!摆明居心不良的事他也敢质问的这么理直气壮。果然名副其实的奸诈狡猾外加不要脸。碰到这样的腹黑无赖,她除了认倒霉还能怎么办?
然而更让她郁闷的是,美女娘和林老头竟在她醒来后的第二天就走了,说是离都有要事。
她就想不通了,什么样的要事比亲生闺女的清白还重要?他们可是明明知道她对面住着一只狼啊!而且在她这只小羊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的情况下,竟然就这样抛下她走了。
霁荨觉得很委屈,其实要说个中猫腻她想想也不是不了解,林老头虽然没什么气节,但人品还没差到卖女求荣的地步,想必也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可作为亲爹,她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尤其是美女娘!你说林老头也就算了,竟连美女娘也……。
霁荨摇了摇头,有点被背叛的感觉。
好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留下一个丫头给她,这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安全感。这间驿站,说白了就是虎狼盘踞之地。南陵王,赵阔,李鋆熙,没一个好惹的。毫不夸张的说,这三位不管哪一个跺跺脚,整个安国都得跟着颤三颤。可以想象,每天活在他们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霁荨的压力有多大。别说跟他们斗什么心计了,耍什么心眼儿了,光是每天看着那一张张紧绷的雄性面孔,神经都快衰弱了。
特别是她现在与狼同,居,能有个同性为伴,哪怕只是帮她压制一下院子里过盛的阳气,为她壮壮胆,也万分有必要的。
又是一日黄昏时,霁荨抬眼瞧了眼天边即将隐没的夕阳,暗叹口气。
果然,还没等她眉梢的愁怅敛去,外间便传来了杏儿急促的脚步声。
“四小姐,快点!七皇子马上就要到了,花园里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哦!”霁荨懒懒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身任由杏儿为她穿上披风顺带整理仪容。
话说李鋆熙这一阵子很忙,听说经过前期的协调和调派,两城的商贾官员和乡绅百姓终于就治疫灭蝗之事达成共识。答应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两城携手共同治疫。这样一来,李鋆熙也就没了之前悠闲的修养(骚扰)时光,只得拖着伤体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救灾工作中。
也是现在,霁荨才发现,其实那臭小子除了会耍心眼整人之外,真干起正事来也是蛮拼的。虽然骨伤仍未痊愈,他每天还是天未亮就出去,夜深了方回。就算待在驿站的日子,行色匆匆穿行于廊间的各色人等也是看得人眼花缭乱。
对面的窗口再也不见七皇子含笑默立的身影,偶尔碰到他,要么与人严肃交谈,要么就是一副拧眉沉思的样子。就算有时走过她窗前,也只是步子一滞,回头淡淡看她一眼,便匆匆离去。
一下子,日子就变得悠哉闲散起来,霁荨再也不用防备着有人会突然闯进来,抢了她的医书,摸着她的小手吃豆腐,也无需害怕半夜醒来发现床边坐着一个黑影吓到心脏病发作……
她每天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看看医书,发发小呆,想想冷尘的下落,或是找来薛御医,跟他探讨探讨医理,顺便了解一下宫里的奇离趣事,时间倒也挺好打发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六天,从第七天开始,李鋆熙便下了一道命令,每天亥时,霁荨必须要在花园里陪他吃烛光晚餐。
第一天,霁荨还是满期待的,毕竟她的身体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也想为治疫之事略尽绵力。只是,当天晚上除了看李鋆熙喝酒,她愣是没能从他口中套出一句关于前方疫情的事。反倒又被他摸了小手……
第二天,如上!
第三天,参照第二天……
于是,霁荨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可她又不能不去,依着七皇子的脾气,她要是敢在这件事上忤逆他,他还不定在什么时候给她使绊子,她自认没胆量也没实力跟他较量,所以还是乖乖听话方才上策。
只是她想不明白,李鋆熙为什么非要选择在花园?吃饭喝酒神马的不能在屋里进行吗?现下虽说已进入了三月,可晚上的花园还是很冷的好不好?而且说的好听是花园,根本木有花的好不好?就几座假山,几棵青竹,连墙上爬的蔷薇都还没长开呢。
没有花香,没有诗意,只有幽幽的月光和嗖嗖的冷风,也难怪霁荨不想去。
又无比怨念的叹了口气,霁荨拉下杏儿仍不停摆弄她头发的手,正待出去,忽听得屋外有纷繁吵杂的声音。似有人在很焦急的喊,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跌跌撞撞碰到墙壁的声音。
然后不久就听到了慕达急促的说话声,然后是薛御医……
霁荨心里一凛,马上打开房门,就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影从她眼前急速掠过,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那侍卫认得她,当即一拱手回道:“是七皇子,殿下他……在回程的路上遭刺客暗袭。”
刺客?霁荨心头猛然一惊,手蓦的松了,侍卫冲她一拱手,箭一般窜了出去。
霁荨脸色铁青,浑身也颤抖不已,遭刺客暗袭?难道是冷尘?
“四小姐!”杏儿被她的脸色吓坏了,忙伸手扶住她。
“走,去看看。”她来不及多想,推开杏儿的手,便朝着侍卫离去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