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被李鋆熙一路握着手腕,马车摇摇晃晃,霁荨一颗心也跟着上下起伏,忐忑不明。
直觉告诉她,李鋆此举一定另有深意,可她又实在猜不透他意欲何为。他究竟想表达什么?他牵她的手,且一直不放,难道是想告诉美女娘和爹爹,他已跟她有了肌肤之亲,所以她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不对!霁荨摇头,据她所知,李鋆熙绝不是这么无聊的人。这小子从来不做无谓的事,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他根本没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干这种蠢事。只消拿出皇子的派头,稍微威逼利诱一下,相信以林老头的人品,很快就会乖乖就范。压根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毕竟作为一个皇子,特别是一个心怀天下欲图谋储君之位的皇子,他今天这种自毁名誉的举动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而且看李鋆熙的智商,似乎也还没负到那个地步。
那又是为何?
霁荨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背上的冷汗也因紧张几乎渗透了衣服。
七夫人和林韩枫的情形当然也没好到哪儿去,一路上两人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脸色更是冷的堪比冬日的寒冰。
可反观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鋆熙简直悠然的另人发指!他!那个臭小子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自马车动起来之后,就将慵懒的身子往软枕上一靠……支着头闭目养神。
干完这种事之后,他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霁荨看着他,直恨得牙痒痒。
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指定扑上去狠狠揍他一顿!
抱这种想法的人当然不止她一个。此时,林韩枫向来温和淡然的脸上也鲜少得积满了戾气,要不是忌惮李鋆熙的身份,他恐怕早就跳起来一脚将他踹下马车去了。
七夫人则更明显,一双眼压根就没从李鋆熙那只爪子上挪开过。美眸中刻满了恼意,双拳也握得死紧,恨不得用刀将他那条胳膊给砍了。
可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李鋆熙依然睡的悠然自得,嘴角的笑意也不增不减,仿若真的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
终于,马车停了下来,侍卫在轿车外禀报:“禀七皇子殿下,江城驿站到了。”
终于到了!霁荨一家三口同时吁了口气。
“嗯!?这么快!”李鋆熙也惊叹了一声,不过却仿若美梦被吵醒,是极为不悦的叹息。
慕达抱拳站在车外,被自家主子高深莫测的语气弄得没了主意。殿下这话是在怪他车赶得太快了吗?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补救时,却又听到李鋆熙欣然一笑,命令道:“既然到了还愣着干什么?慕达,还不派人送林老爷和林夫人回去歇息?”
送林老爷,林夫人!!
车里的三人愣了愣,齐声问:“那(我)荨儿呢?”
“当然是陪孤回房。”李鋆熙抓着霁荨的手指一定放松的意思都没有,笑咪咪看着一家三口:“难道林老爷忘了?孤身上的伤还尚未痊愈。”
林韩枫估计也是急了,想也没想就慌忙说道:“殿下的伤,林某便可医。不如让林某……”
李鋆熙没说话,眉梢只是梢梢一抬,嘴角的笑意尤在,眼神却凌厉无比。
林韩枫的心颤了颤,退了回去。
慕达趁机掀开轿帘,下逐客令:“林老爷,林夫人,请吧!”
“荨儿……”七夫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想上前,却被林韩枫半拉半劝带了进去。
霁荨看得心里难受,尤其是七夫人的眼泪。那是她的禁忌,也是底限。可今天,却被李鋆熙以这种强势到不像话的方式轻而易举的冲破了。
这小子究竟想干嘛?
霁荨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将心里翻滚的怒意压了回去。假若说以有她对他还几些好感的话,那么这一刻,已经彻底消失殆尽。
“说吧!殿下留下小女子究竟意欲何为?”霁荨眼神中一片冰冷,直接了当的问道。连跟他虚与委蛇的心情都没有。
李鋆熙有些惊诧,却不恼,轻笑一声松开她,调侃道:“十年未见,荨儿的脾气倒是跟以前一样。”
荨儿!?荨儿也是你叫的么?霁荨哼了声,收回手腕,垂眸冷笑:“殿下不也没变么?无论心思还是手段,仍是这般高深莫测,盛气凌人。”
李鋆熙一怔,低声笑了:“是么?原来孤在荨儿心里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么?”霁荨挑眉,冷眼迎上他的目光。
知道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气恼,李鋆熙苦笑着摇了下头,这小仙女,还是如小时候一样,半点亏都吃不得啊!
他笑了笑,坐直身子,摆出说正事的架式:“好啦,孤也不逗你了。孤今日留下你,其实只想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荨儿你……怎么会变成赵阔的入幕之宾?”
霁荨一怔,倒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里的怨气霎时散了一半,想到这件事确实有必要跟他澄清一下,便耐着性子将她与赵阔谈条件的事从头到尾大概跟他讲了一遍。
皱眉听她说完,李鋆熙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灭蝗而已。反正都是造福于民,孤倒也不介意让他居这一功。只是赵阔此人虽心智不足,行事却心狠手辣,荨儿若是跟他打交道,还是要小心为上。”
霁荨叹了口气:“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当时情势紧迫,根本容不得我多想。现在想来,也后悔的紧呢。”
瞧着她蹙眉苦恼的样子,李鋆熙呵呵笑了,凝视着对面那张美丽的脸,不由又想起十年前所见那一幕。当时小小的她为了救一个侍女,不惜以命相搏拼尽全力,虽绽放出了另他永世难忘的绝世光华,却也因此沉睡十年。
想起那日深峪内绽放的紫光,李鋆熙的双眸浮出一点阴霾,这次的绽放又为了谁?虽然他极不愿将霁荨和那个冷尘牵扯在一起,哪怕一丝!可这几天从各处回来的消息却全都将矛头指向了她。
想了想,他终是开了口:“还有一事,关于那个刺客,荨儿,你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