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9日,南通市,紫栖山庄。
三层的欧式小楼隐在漫山的枫林里,秋风漫卷,枫舞翩翩。
顶楼上,两个同样身穿白色婚纱的女子静静的对视着。片片红叶随风扬起,飘飘洒洒的落在雪白的衣裙上。点点红配着雪白,美的触目惊心。
“为什么是你?”凌月抬高下巴,神色平静的看着伫立对面的女子,苍白的脸上无喜无悲。只是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光,泄露了她此时的忧伤。
站在凌月对面一样含泪望着她的,是另一个同样美丽的女子。长发齐肩,和凌月极相似的眉眼,连皱眉的神情都一样。
许久,凌月缓缓的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置身事外的男人,红唇轻启,淡淡道:“子陌,你来说,怎么办?”
陈子陌低下头,默默不语。
“姐姐,子陌爱的是我!我求你,成全我们好不好?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没了有子陌,我……活不下去!”凌雪掩面哭泣,雪白的手腕上一道血痕分外刺眼。
“你为他……自残?”凌月惊恐的退开数步,慌乱的脚步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却如靡音凌迟她的心,有什么比在婚礼上得知亲生妹妹是情敌更让人觉得讽刺?她撇过头不去看凌雪苍白的脸,目光深深锁着陈子陌。浅浅勾起嘴角,冷笑:“陈子陌,有些事你逃避不了。今天,我只要一句话。要我,还是要她?”
“小月,对不起……”陈子陌英俊的脸上满含愧疚,终于缓缓吐出一句:“我……不爱你!”
“对不起,我不爱你!”喃喃的重复这句,凌月的心一点点痛下去,她忍着泪,脸上的冷笑渐渐化为悲戚:“五年的感情,就只留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不去爱,却偏偏去爱她?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为什么非要等到结婚,才来告诉我这一切?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残忍吗?”
“姐姐,你要是恨,就恨我好了!不要怪子陌。爱情是强求不来的!你也希望我过的幸福对不对?”凌雪欲奔过来拉霁月的手,苍白的脸上梨花带雨,让人情不自禁心生怜惜。
“雪儿,不要哭!”陈子陌心疼的将凌雪搂入怀中,抚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慰:“我决定了,不管怎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抬头看凌月,眼中隐含恼恨,气极败坏道:“小月,你比雪儿坚强!你说过,就算一个人也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可是雪儿跟你不一样,她脆弱,容易受伤,真的不能没有我。我求你放手吧!难道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唯一的妹妹去死?”
一声声如尖刀似利刺,深深扎进凌月的心里。直刺的鲜血淋漓!这算什么?凌月垂在身侧的手握的死紧,明明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自己,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还讨伐的义正言辞句句有理?比雪儿坚强?坚强就活该被背叛,被抛弃,被任意伤害?
这算******什么鬼道理?
凌月静静的看着相拥的二人,不哭,不闹,不言,不语。缓缓的转过身,仰头看着风中乱舞的枫叶,凄然一笑,留下最后一句漂荡在空气里:“给你们要的,我离去!”
“姐姐……”
耳边传来凌雪悲痛欲绝的哭喊,凌月张开双臂,脸上挂着释然的笑,身子缓缓的向后倒了下去。雪白的婚纱随风轻舞,楼下的礼堂还响着结婚进行曲,凌月以最唯美的姿态消逝在两人的视线里。
坠落中,她浅笑低语:“我知道不值得,可是活着真的太累!其实你们不懂,有时,面上的坚强只是为了掩藏更加脆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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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
剧烈的痛感漫延凌月全身。如万根针密密的扎进心里,又似灵魂活生生的与躯体剥离。尖锐的,撕裂般的痛楚让霁月痛苦的大声呻吟。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你终于来了……”一声飘渺的的叹息在凌月耳边幽幽响起,反反复复。强烈的痛楚竟渐渐淡了些。
凌月勉力睁开眼,浓浓的云雾深处,一袭白影若隐若现。
“你是谁?刚刚是你在说话吗?”凌月爬起身,缓缓向那道白影走去。
“你终于来了……”轻浅的声音由远而近。只一瞬间,白影就飘到霁月眼前。没错!是飘。双脚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含笑。
凌月冷不防一惊,后退数步,惊恐的指着他,道:“你……是鬼吗?”她想想又觉得不对,自己现在不也是鬼吗?为什么要害怕他?
这么一想,她便抬高下巴打量那“鬼”。苍白的脸,俊美的无可挑剔的五官,如墨的青丝垂在身侧,丝丝缕缕贴着白衣随风轻扬,绝美却诡异。
凌月心中叹道:竟是个美艳的鬼!
“你终于来了。”那鬼浅浅一笑,缓缓的落下地。一双眸子灼灼的看着她:“我已经等了你三千年!”
“三千年?”凌月失笑:“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才刚死好不好?老兄,你认错人了。”霁月认真的对白衣鬼说。
白衣鬼却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他,眸子里的光芒渐渐变的黯淡。看的凌月心蓦的一软:“那个……你慢慢等吧!我先走了。”
凌月有点同情他,习惯的想伸手拍他的肩膀,但想到他是鬼,讪讪收回了手。
不远处是一条河,河水鲜红,如流淌的血。凌月喃喃自语:“咦?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途河?”
“是三途河,我在这河里撑船渡生魂。只为与你续一世情缘。你当真不记得我了?霁瑶……”白衣鬼说着激动起来,伸手欲抓她的手。
“等等……”凌月退后两步伸手打断他,指了指自己:“什么意思?你真的是在等我?你确定?”
白衣鬼苦涩的弯了弯嘴角,抬头望定奔流的三途河,绝世的脸上浮出一丝黯然:“三千年,漫漫时空中的沧海一栗,却磨了我的性子,消逝了你的记忆,唉……”他沉沉的叹息一声,收回悠远的目光,深情的望着凌月:“你本是天宫霁瑶仙子,我乃天帝殿前青龙神将。只因你我妄动凡心两悦生情,被天帝贬下天宫,你入凡尘历劫三千年情苦。而我,坠入阴冥撑船渡生魂。如今,三千年已满,天帝悯你我情深,许我们下一世再续前缘。”
看凌月依然一脸疑惑的样子,白衣鬼幽幽一叹:“只是,到时我可能也会被消除记忆。这漫漫尘世,我们可还能找得到彼此?”
凌月茫然摇头,思绪很乱,但她隐隐明白原来陈子陌的背叛的命中注定的。这么一想,她倒也没那么伤心了。只是白衣鬼的话能当真吗?她扭头前后左右看了看,讪笑:“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三千年的等待,三千年的孤独守候,只为今日的重逢。霁瑶,我怎会认错你?”白衣鬼受伤的看着凌月,楚楚感伤的样子足以迷倒众生。
凌月吞了吞口水,好大一枚美男!一想到下一世要和这个美艳的鬼生活在一起,凌月开心起来。“那个……你下一世依然会长成这个样子吗?”
白衣鬼摇头:“你每一世也会长的不同,所以我不知天帝这一世作何安排。”
“哦!”凌月失望的叹气:“那如果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这个给你。”白衣鬼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圆珠递给她。“这是我的本命源珠,叫天灵珠。入凡尘后,它会保护你不受外界伤害,而且会指引你找到我。”
“这么神奇?”霁月睁大眼,如获似宝的捧在手心,兴奋的抬头问他:“它都有什么功能?”
凌月的欣喜感染了白衣鬼,他勾唇一笑,解释道:“这是我上万年修成的本命源珠,精结了我所有的修为。蕴含着数万年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不过你已没了神力。怕是催动不了它最大的功能。但至少会随着你的年龄增长发挥足够保护你的功能。”周围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平静的三途河也泛起了波浪。白衣鬼的面上开始焦躁不安,拉起凌月的手急道:“时间不多了,我得走了。记住了,珠觅源主,随缘随心……”大风吹的他的身子在空中左右摇摆,如风中飘零的一片花瓣,他望着凌月的眼中满是不舍,缓缓松开手,白影如仙随风飘然飞逝。
“哎!先别走,我还有好多事没问你呢?”凌月着急的伸手去抓白衣鬼,一阵狂风吹来,身子一歪跌入三途河中,一排大浪袭来,她挥动胳膊挣扎了两下,缓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