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寺在顶五里牌。祀观音大士。左山、右海,前一小溪。神极灵感,远近之人皆备礼物敬奉。至今,香火不绝。
养真堂在通霄虎头山下。山幽静,持斋者多住其中,以为养真之所;故名焉。
寿公祠在通霄虎头山下。前横沙溪,竹松秀茂。春秋二祭,礼物盛陈。往来者每登其地,凭吊欷歔,与土人谈当年之事焉。
方鉴堂在房里街后;监生陈植东建。堂前开一方池,故名为方鉴堂。四围环堵,中筑草堂;池蓄鱼,边栽垂柳,排石块以作钓矶。外环堵,皆桃李;墙角松一株如盖,堂前兰、菊植以盆,两边排古木。堂后百花,锄地以种。上下划两区,中编小竹为篱。西北墙开一门,通街道。堡中之胜境,以此为最。惜乎人亡事废,不复有从前之整顿焉。
祥异考(兵燹附)
祥异者,以天事之否泰而验人事之通塞也。史家凡遇灾异,皆大笔特书,未尝阙而不讲;正以明「遇灾修省,亦古君子为政」之一说也。
乾隆九年冬,白沙墩雷击巨鱼死。鱼豕首,目生颔下,口阔、腹宽;尾如虾,长三丈许,黑色;牛声,随潮而来,若隐雷然。凡二十二尾排列,皆流黄水。肉膻难食,油可熬灯。居民谓海翁鱼。咸丰八年夏,有巨鱼被浪涌白沙墩上。居民割肉,数十日始毕。同治元年,彗星见。同治辛未年,蝙蝠飞栖瓦窑庄。光绪己卯年,蝙蝠成群倒挂观音亭梁。光绪七年,地大震。光绪十九年,旱。光绪二十年,旱。光绪二十一年,旱。
光绪二十三年夏,大水。同年秋七月,大水;冲崩民田甚多。
兵燹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通霄社土官卓个、卓雾、亚生乱。八月,署北路参将常泰率岸里社番击通霄,擒卓个、卓雾、亚生归,斩于市。
乾隆五十一年十一月,彰化奸民林爽文乱;陷台湾府,寇犯北路,官军拒于通霄,寿同春死之(见「列传」)。五十三年春、正月,获贼首林爽文,槛送京师伏诛,北路平。并获逆党李同于苑里街正法,官抄没其田产,即今之叛产俗名「抄封租」也。
咸丰三年,闽、粤械斗;白沙墩及房、苑各街庄皆被粤人烧毁,闽人尽逃鹿港。惟田藔郑玉庆雇民丁自守,保全不陷。
同治元年,戴逆乱;逆党顺途肆劫。职员蔡锡畴、监生陈植东同总理张阿晨、陈文赞设法保守,卒无大害。
文征
寿公祠碑文许松年
先生名同春,浙之诸暨人也。少入大学,磊落多奇计,薄游闽、粤间。年逾七十矣,与淡水同知程峻善。
乾隆丙午林爽文之乱,其党王作攻淡水。十二月八日,程峻率师渡中港御贼,死之;堑城陷。越十余日,先生阴结义勇,收复堑城,捕斩王作,驱除群盗,绥辑流民。至于丁未之秋,淡水南北尽平矣;是时贼据彰化,凶熖方炽。先生矢志歼巨魁,数从军;闻贼,十月十日进逼三十张犁,遇伏突击。先生马蹶被擒,胁降不屈;贼支解之。事闻,天子嘉叹,赠知县,并官其子聪。
呜呼!先生不偕尺寸之柄,乃能于仓皇攘乱中为国敌忾、为友复雠、为百姓除大患,其猷岂不壮哉?齿既暮矣,马革裹尸,卒遂其志;又何烈也!
土人又言通霄囗〈谷间〉中为公死节之所,每着灵异;传闻虽异辞,而忠臣烈士之精魂不泯没于天壤也明矣!
时于道光丙戌年,水师提督许松年刱祠以祀。
苑里慈和宫碑文王廷珪
淡于台为北境,风涛汹涌,沙石舂撞。自国家设分府后,商贾往来,皆赖天后圣母之灵,而歌咏功德不衰。
岁辛卯三月,予自厦门随星崖宋夫子之淡防任,遇飓风飘至惠州。舟人见神灯现于樯端,船得泊岸;复从厦过台,不二日进鹿耳门。其灵显昭昭,在人耳目也。
离淡署七十里有苑里街,人烟辐辏;时方鸠工庀材,经始天后宫。予于是窃叹神灵之赫濯,躬亲所睹;而苑里诸君之敬奉者,非素沐恩波,何以不吝重赀而成之?则古之祀有功烈于民者,其谓是欤?宫刱大殿二进崇严;旁有楼屋围亭,并祀诸神,因圣母而及者也。嗟乎!自宋迄今数百年矣,沧桑屡变,而官民之葺祠以祀者,振古如兹!盖湄岛之灵,宛在水中。况此地蓬山居左、苑水居右,曲池假山,菁葱可爱;神之乘席驾云以遨游于岛屿间者,未有不共乐于斯而昭假也!颜曰「慈和」,言被其慈仁而享和平之福;实淡人之所祷祀焉。
是役也,始于二月,至腊月落成;糜白金六十有奇。任其事者,黄君在荣、应禄、陈君志成等皆倡建义举,而胡君国材、黄君君佐等实肩理是事以成厥功者也。因刻石为之记。
时在乾隆三十八年(癸已)仲秋之月,拣选县正堂霞漳王廷珪撰、拣选儒学澄邑钱鏄书。
修虎头崁路记曾肇桢
尝思匹夫受饿,莫不触目而嗟来;行客沉渊,鲜不举手而援溺。况千万人往来之路,值六七里巉岩之区,而忍任行人之疾苦,不亟为之修葺哉?
粤稽蜀道危险,辟自五丁;而剑阁云连,犹得修其栈道。兹虎头崁一路,实无异阴平摩天之岭。自下而仰,其巅几与碧霄相接;自上而俯,其麓则与沧海同深。曲折纡回,崟崎无极;而崔嵬小径,有一失足而即坠诸深壑者,险亦绝矣。前贤思娲皇炼石补天之功,借此术以补地;虽山从人面,幸不闻有「鹧鸪行不得」之歌!奈历年已久,风雨消磨。罅隙屘途所迭之石,剥落欹侧;而鸠鸣滑滑,寸步难移。此不敛赀而重修,陟彼高冈,能保奔走之无恙耶?
因邀同善士鸠工督责,要使盘石巩固,得于万年往来之安。虽不敢自矜为功,而越此地者咸乐称善曰:『此盖某村某善士之再造也』,则千古不朽矣。是为记。
拟撰房里溪义渡碑文蔡振丰
有房里溪者,一望沙石,几无鸟道之通;十里烟波,难作虹腰之藉。天雨骤至,溪涨异常;既徒涉而不能,将临河而必返。乘舆可济,小惠无庸;苦海多波,大慈谁舍?是非设义渡济行人则不可也!
然鸠工费大,独力难支;狐集心坚,众擎易举。官为其倡,鹤俸齐捐;民亦共输,蚨钱乐掷。夫由官雇,船由民修;便行旅之往来,禁丝毫之需索!斯慈航得渡,人无灭顶之占;彼岸同登,客少望洋之叹!是宜大开善果,更设道场;忏已往之沉冤,超共升于极乐。光摇水面,先排照夜之灯;竿竖滩头,高扬招魂之帛。阴阳均感,人鬼无猜。贤有司治茧多方,永着为例;尔善信悭囊宜破,共体此心!敢望将来,毋忘斯语!
番租原委疏蔡振丰
台湾土番,或云秦时徐福所留童男、童女之遗种,或云为琉球余裔;「游洋必知录」,云为「无来繇」之流亚。然荒远无稽,皆难取据为信史;大约台湾之自为土著欤?
明末,郑氏据有台湾,附近都邑者渐与汉人通贸易斗换而巳;然各为部落,不相统属。大肚以北率叛不服,常出截杀郑军,故成功出师讨之。相传大肚山崩处,为郑炮所击也。康熙二十四年,台湾入清版图;提督蓝钰渡台办理善后,按处设局,招抚番黎。划土牛内外界,以分别生、熟。不愿归化者,驱于界外;越界,则杀之有赏。其在界内之熟番,则与汉人杂处其间。因之番人旷地甚广,不能自耕,概立约贌与汉人垦荒耕种;年间得租,两而分之。厥后为此,每多争执。乾隆十三年,清政府始将全台清丈;定例:以番户为业主、贌耕人为佃户。每丈田一甲,约纳大租粟八石。以二石为分发众番口粮,名曰口粮租;交口粮番主收之。以六石向官纳课,名曰正供大租。正供番主收之;每收一甲,于六石内即向官承纳正供粟一石九斗二升(每供粟一石向官完纳价金一圆九角二分),多少就此照推。大概正供户收六石,缴官四石、自得二石;此正供得六、口粮得二之前例也。收大租者,有业户之名、有通事之名、有土目之名。口粮关系众番粮食公租,不能擅便买卖;正供为业户私租,可以买卖,一如小租授受之例。惟须于立契时禀官许可,过户完供耳。台北、新竹之所谓大租户,即汉户之承买番户者。此乾隆十三年始有大租历来之原委者也。
乾隆五十三年,将军福康安巡台,因土番有随征叛贼林爽文之功,且嘉其勇敢可用,奏请全台设选屯丁四千名,分作十二屯,按地分布,设千、把、外委以统摄之,以为防御生番。将土牛界外未垦之地五千四百四十余甲,按丁分给;每丁授地一甲零,俾之自耕,亦寓兵于农之意。五十四年,更查出汉人未曾给垦所占番地及抄没入官埔地共三千七百三十余甲田园,各按作六等科租。一等田每甲征租二十二石,二等田每甲征租一十八石,三等田每甲征租一十四石,四等田每甲征租一十二石,五等田每甲征租一十石,六等田每甲征租六石;一等园每甲征租一十石,二等园每甲征租六石,三等园每甲征租五石,四等园每甲征租二石。每石租粟折征洋银一圆,共计年征租银四万一千余圆;每丁每年各沾实饷银八大圆。租由官征,饷亦由官给。屯租为把隘而设,曰屯租,亦可曰隘租。此乾隆五十三年设立屯丁、五十四年设收屯租历来之原委者也。
如所谓隘租者则别有说,不在番租、屯租之内。有官隘焉;官隘者,隘首由官设立者也。有民隘焉;民隘者,隘首由垦户与佃户会议而设者也。所有年抽隘租多寡不同,皆取纳之于佃户。设隘处所不同,设隘年月亦不同,盖生番愈入而隘线愈进。新竹一属,情形皆同;即如苑里辖内,有火焰山隘。日北山隘。火焰山隘后已移入大甲管下之鲤鱼潭,日北隘首后已改为日北圳长。光绪十三年全台清丈,台湾巡抚刘铭传于十四年奏定新章:所有汉、番业户,年收大租十成内扣起四成,归小租户包完钱粮;其六成大租,仍准大租户请给官照,永远管收,明其为民业也。而大租户因承收只有六成,免其向官完纳供项。盖粮归小租户,既深合「就田问赋」之旨,且四、六交纳,亦于大、小租户两无偏枯;诚为「一条鞭」之良法也。至于番社从前额设之通事、土目改为头目,就于口粮大租中力除积弊除充公款外,亦准其承收六成,以为分发社番粮食;其四成,亦归贴小租户完粮。此大租至光绪十四年改革新章四、六交纳之原委者也。
至于屯租、隘租,亦自光绪十三年隘归官设,于内山一带分布隘勇营,所有防番经费,就樟栳什子内抽饷提支;而所有民间前纳隘租、屯租二款,亦定自光绪十四年以后蠲免。此隘租、屯租至光绪十四年议定免纳之原委也。
总之,汉、番大租已属民业,自应照章准收,以合「各业各管」之义。其隘租、屯租现已虚名,似可仍前裁免,以苏民困。至于沿山各垦户防守生番正急,隘费自所必需;则宜仍准依照旧章抽租弥补,不在隘租裁免之例,方为平允。
论番租沿革事宜蔡相
番租有两款:大租、口粮租是也。前因土番有随官平匪之功、又有配屯当兵之力,乃将开垦田园,准其丈配番租;各社举一诚实之番,给以谕戳,俾其收租开支社中公费及社学等项;余则按丁发予口粮。
嗣后番丁日少、狡番愈多,不事生业,坐受穷困。惟思大租、口粮两款租粟可以假公济私,每年争充头目;而官吏又多贪贿,无财不行,汉人因乘机而觊觎之。每当青黄相接之时,各社番尔争我取,不论何等番丁,俱得妥谋汉人,出金向官说定,充为本社头目,或名业户、或名通事、或名土官,当堂领戳,回家将戳交与汉人掌收大租或口粮租,名为包社。所得租粟,分多少与头目;社番有狡谲者,亦得染指。所以社仓、社学,无地可支。其前年所充之旧头目者,则于未充新头目之时先行示革,不准收租;然后鼎充新头目。年年频换,靡有定人。此弊自清时屡出示严禁,不准汉人包社掌收番租;然皆奉行故事,上下交争,掩耳盗铃而已。至于屯丁之以少报多、滥领粮饷,则又可恶之甚者也。
苑里建设市场议蔡振丰
苑里前遭闽、粤焚毁,街市遂墟。故街尾东畔一片空地,至今尚未筑屋,诚为憾事!但街衢道路,正贵井井有条。鄙见请于空地派令殷户分段起盖,年间按纳地基多少,由官核定,一如从前台北府内准民量地纳租之例。斯业主不得挟地居奇,就中开设市场,商业将必由此愈旺。市有所趋,地无久旷。不但鸟兽鱼肉不能熏蒸,已得卫生之法;即店屋连接,生意大开,不数年由庶生富,人于苑里,将共兴乐国之适矣!
诗
番俗张湄
藤球掷罢舞秋千,世外嬉怡别有天。月几回圆禾几熟?岁时频换不知年!
番戏周锺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