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楼街头,气宇轩昂的各色酒楼鳞次栉比的树立的在无云的晴空下。挑担的卖花郎卖力的吆喝着。藤篮中的飞燕草似是欢舞的歌舞伎。罗裙轻扬,薄似蝉翼。沐在这和风旭日下,施施然的抖瑟下一身沁酥心肺的清香。
走在熙攘的街头,琼儿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已然恢复原貌的妃珺忽然凑上前来问道。
琼儿摆弄着手中无事拈来的草叶,重重的叹了口气。三日前发生的事还犹在眼前。孟婆收了那因妒恨而化作阴魂的木槿后,便让杨禄去将木槿树下的尸身挖出来,没想到那县令将那误杀了木槿的剑也一并埋在了下面,剑柄上竟镶着一颗黑石的碎片。木槿得了那力量,才会在县衙里肆意妄为,屠害了许多的生命。然而这并不是让琼儿忧愁的原因,而是孟婆在临走前所说的话:“你若不是那婳音还好……”
“这个冥仙婳音究竟是谁?为什么但凡是天庭之人都会将我误认为是她呢?”琼儿将草叶放在鼻下,嗅着那清新的气息。这气息却像酒曲一样在她脑中慢慢发酵,使她迷醉其中,思绪飘零。
“何必在意这些。我可从来都没有将你误认为是什么冥仙婳音。”妃珺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琼儿斜了一眼他道。
而站在另一边的杨禄却一直低头不语。他在揣测孟婆话中的深意为何?而他们口中的种种天机又会蕴含着怎样的内容?
琼儿看着自己手腕处的水波纹,心中的迷雾更为浓厚了一层。
杨禄突然抓住琼儿的手臂道:“不要想太多了,今天好不容易出来游玩放松一下,你又何必一直苦着自己的一张脸。”
看到杨禄对琼儿作出如此亲密的动作,妃珺心中很是光火。但是不想让两人再看到自己善妒的一面,于是压着声音道:“就是,难得出来一趟。也许明天我们又不知会在何处寻碎片了。赶快珍惜这难得的闲适吧。”杨禄交叉前臂枕在脑后,仰起脸享受着温和的阳光。
琼儿抿着嘴角笑了笑。“也是,看我还还把你们的心情都给影响了。真是罪过。不过话说这樊楼除了些吃喝的酒楼也没有多大的趣味。我们不如换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吧?”
杨禄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于是妃珺便带着他们走进人烟罕至的胡同里,只一挥手,三个人便凭空不见了。
只是,这一次蹊跷的是,琼儿在一片云山雾绕中跟丢了杨禄与妃珺。耳边只听得淙淙的流水之声,还有丁玲悦耳的乐器之音。
眼前的浓雾仿佛是重重的帐幔,琼儿伸出双手,小心的试探着。
“杨禄,妃珺。你们在前面吗?”
琼儿在下一刻便听得了回音。只是这回音却似别人发出的,声音很是尖锐。琼儿不觉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杳袅青衫般的雾气忽而变得有些冰凉,那淙淙的流水之音也渐渐清晰起来。琼儿小心翼翼的向前试探了一步,鞋子竟然没在了流水之中。丝丝凉气从脚底直入而上,琼儿急忙将脚从溪水中抽出,紧紧的环住了双臂
丝丝缕缕的雾气仿佛茧丝一般在琼儿眼前缭绕不歇,透过其间的罅隙,琼儿看到自己右侧竟然有一方怪石,上面篆刻着几个字。
“狐灵仙溪……”琼儿轻声念出了石头上的字,忽觉口干舌燥。看到脚下的溪水十分的清澈,琼儿便俯下身,掬了一把溪水送入口中。
溪水很是清甜,琼儿顿觉神清气爽。却并未发觉自己胸前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形似水滴的珠子,向四围散发着璀璨的光华。
“琼儿,你在哪?”
就在琼儿失神时,忽然听到了妃珺唤她的声音,连忙应道:“我在这。”
奇怪的是,琼儿周身的浓雾不知何时退开了。而且她已经身在一片青山绿水之中。杨禄与妃珺就在她前面不远处向这里眺望着。
“你怎么还会跟丢了我们?”妃珺微嗔道。
“这里可是狐灵仙溪?”琼儿觉得很是奇怪,为何眼前不似自己方才所见的?
妃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狐灵仙溪?你在哪里见到的这几个字的?在人间可没有这样的地方。”
杨禄望向琼儿的目光中隐隐的有些焦灼。“你可是因精神不济才出现了如此幻觉?”
琼儿也在怀疑方才所见不过是自己的幻象,可当她低头看向脚上鞋子时,讶异的发现右脚竟会是湿的!
“琼儿,这是什么?”眼尖的妃珺很快就发现了琼儿胸口处的珠子。
“这……”琼儿的思绪顿时有些混乱了。
就在琼儿摆弄胸口处的珠子时,杨禄悄声问妃珺道:“狐灵仙溪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是九尾灵狐住的地方,凡人是无法踏足的。如是仙人也要看那九尾灵狐的脾气。”妃珺心底已经十分确定琼儿并非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了。也许真是跟那冥仙婳音有着些许的瓜葛。
杨禄听后心底愈发的不安起来。于是对琼儿道:“丢了那珠子吧。”
“为什么?”对于这粒小珠子,琼儿心中还是十分喜爱的。
“平白得来的东西,必定不会是什么宝贝。兴许还会是什么不祥之物。”杨禄绞尽脑汁的想着能够令琼儿丢弃这珠子的理由。
琼儿依旧把玩着胸口的珠子道:“我看并不是,既是能到了我手里。其中必有一定道不清的因缘。我先收了它,日后定会有人来为我解这一层迷。”
妃珺能够了解杨禄顾忌这粒珠子的心情。只是,琼儿既是到过那狐灵仙溪,这粒珠子未必会是什么凶物,暂且收着也并无不妥。于是劝道:“我并未看到这粒珠子里有什么凡人避讳的凶兆,就让琼儿暂且收着吧。”
杨禄见妃珺也来帮腔,他也并不想惹得琼儿不高兴,便不再做声了。
琼儿掌中的珠子似是熹微中的露珠,投射着天穹上的行云和斑驳的日影。闪烁着星辉般绚烂的光华。
只是,琼儿并未看见珠子将会带予她的另一番人生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