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珺心中一凛,道:“难不成是木槿姑娘?”
“我自有我的冤屈,自有我不得不报的道理。你不要阻了我,否则我连你一同整治!”一个寒利的声音仿佛是剑锋一样划破了静谧的空气。
妃珺转过身,对上了一束凶芒。现在的琼儿竟露出了阴鸷一般的历狠的目光。“虽然我并不了解你经历了怎样的屈辱。不过既是瓢魂一缕,你就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那就让那些做了恶的人继续为祸人间吗?”木槿冷冷的笑了。“世人常说善恶终有报,还不如由我来亲自让他们为自己所犯的罪行偿命。”
“这并不是你的命数……”
“命数?”木槿冷哼了一声。“我的命数在生前便不是由我自己决定的,死后我就要为自己做一回主!”
天空上卷曲的云翳仿佛横亘交错的枝梢一般遮蔽了浮动的月华。木槿的声音一直在这廊檐间回荡着。弄得妃珺心神不宁。
琼儿恢复了神智,惶惑的问道:“方才我怎么了?”
妃珺上前轻轻触了下琼儿的脸颊道:“与我说话竟然还打瞌睡。”
“真的吗?我赶了几天的路,可能确实是累了。”琼儿有些不可思议的捂住了涨红的脸颊。
“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妃珺怜惜的看着琼儿道。
琼儿匆匆告了退走向县令夫人为她安排的客房。行在游廊上时,琼儿看着头顶落雪一般交融纷飞的月影,胸口竟莫名的抽痛起来。
“木烺……”琼儿轻声呓语,她伸出手抓住一缕萤火,轻轻的按压在胸口上。入了夏的空气异常的溽热,从琼儿脸颊上滑落的不知是细汗还是纷坠的泪滴?
妃珺一夜未能入眠,他在心中思虑着木槿说与他的话,不禁有丝动容。既是欠下的就应该去让那些恶人偿还,他何不拿了黑石的碎片就跟琼儿一走了之。
卯时,一夜未睡的妃珺感到脑中一阵昏沉,门外突然响起了李管家异常焦急的声音:“老爷,不好了。”
妃珺猛地精神了起来,心中不禁有些抵触,可还是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如此慌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祸、祸事鸟又多了两只!”李晟脸色惨白,满眼恐惧的说道。
妃珺早有预料,镇定的悄声对李晟道:“李管家可知木槿是谁?”
听到这个名字,李晟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眼神。“老爷为什么要这样问奴婢?”
妃珺佯作精神不济的继续说道:“我最近身体有恙,好多事情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脑子里都只留下个模糊的印象。这几日,木槿这个名字一直在我的梦中萦纡不散,我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谁?又是如何死的?”
李晟露出了狐疑的神色,“老爷果真不记得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妃珺正色道。
“那老爷是否要请医术高明之人前来医治?”
妃珺摆了摆手,“也许只要你提示我木槿究竟是遭受了怎样的冤屈,我就能够全部想起来了。”
“这……”李晟显然是有所顾忌。
“李管家随我回书房,慢慢道来也不迟。”
李晟也不好违了妃珺的意,便随他走进了书房。只是,一进这书房周遭忽然雾气弥漫。仿佛是清晨在半山上凝结的云雾,一层层的缭绕开来。
“老爷,这究竟是……”李晟不安的对着妃珺的背影道。
妃珺也感到了蹊跷,只感觉周身愈发寒冷,仿佛是置身天寒地彻的隆冬时节。妃珺凭借气息猜测,应该是木槿的阴魂在作祟。
“李管家速速说与我听!”
妃珺的话音刚落,迷雾之中的李晟便蓦地对上了一双凶狠异常的眼睛!他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惊失色的喊道:“木槿姑娘!”
听到李晟的喊声,妃珺很是焦急。自己的仙法在这具身体里已经失了效,已然不知该如何破除眼前的幻象了。
这时,书房的们忽然被一只脚狠狠的踹开了。“妃珺!”
妃珺在屋中听到了琼儿的声音,慌忙道:“琼儿,这里很危险,不要进来!”
许是阴魂受到了惊扰,雾气竟然集结成漩涡,一点点蚕食着屋中的一切。琼儿进到里面,只感觉脚步异常的沉重。但很快他就看到了似是湖中投影般飘摇不定的木槿。
琼儿心中生怯,却直视着木槿凶狠的目光道:“速回冥界去,这里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木槿冷冷的笑了,可是在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滞了。并且一再恐惧的后退。琼儿以为自己威胁的眼神生了效,刚想上前却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
“阴魂木槿,我寻你多时了。你故意洒了我的汤碗,在奈何桥前徘徊不去。竟寻了时机返回人间肆意妄为。我今日就是要带你回去的。”
听了这个声音,妃珺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是孟婆。”
迷雾很快消散了,琼儿转过身,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好似放菊般眉目慈祥,气质很是不凡的老奶奶。她在看到琼儿时,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婳音……”
琼儿的大脑忽然一片暗哑,交纵的是枯槁的枝桠,与行云匆匆的穹顶。
“你可是婳音?”孟婆上前来,紧紧的捉住了琼儿的手臂。
琼儿又忽觉胸口一阵灼痛。彷如被擂响的鼓面一般剧烈的鼓动着。她被孟婆捉住的左手臂突然生出了云烟,好似袅袅茶氤。幽幽的向着房梁而上攀旋。
孟婆无措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却看到琼儿的手臂上生出了图纹!竟是粼粼的水波。
琼儿痛得额上沁出了汗珠,妃珺慌忙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问道:“琼儿,你怎么了?”
“我看到了冥界。冥河之水倒灌而上……”琼儿惊恐的紧紧抓着妃珺的手腕。
“你真的可是婳音?”孟婆上前再次问道。
“婳音……冥仙婳音?我是琼儿,蒋武之女蒋琼儿……”琼儿异常艰难的吐出了这句话。随后头便向后一仰,身体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