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在这里等什么人?”三囊婆婆很是着急的问,自己的女儿显然还没有认出她来,令她感到些许的心酸。
“我在等我的儿子回来,如果我随了你们去,他一定不会找到我了。”老人多皱的面孔仿佛是霜雪中的山川,被世事磨难削凌的饱经沧桑。
“你的儿子。”想来她的儿子就是自己的外孙了,三囊婆婆的眼神忽然充满了期待。
这时候,在一旁观望的邻居突然偷偷上前将杨禄拉到了一边。纯朴的妇人悄声道:“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太好。她的儿子早几个月的时候就跟人走了,儿媳前几日因为想不开在村口自缢死了。死时腹中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这些大家都没敢告诉她。老人家只以为儿子去临安城做生意了,儿媳也随了他去。她还等着儿子回来抱孙子呢。”
听了邻居的话,三囊婆婆感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的儿子是随何人走的?”
“唉,也不知道好好的小伙子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同一个男人朝三暮四,最后竟然还会抛家弃子。”邻居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有这等事!”三囊婆婆极为震惊的撑大了眼睛。
妃珺也是一副愕然的表情,“月老又怎么会牵下这场糊涂缘?”
另一边,在半山上的江湖山庄,琼儿的身体已经有了好转,在床上躺了些时日竟躺得腰酸背疼。于是便挪动着笨拙的身体下了床。可是在游廊上寻了一圈,也未见其他人。琼儿还在奇怪杨禄和妃珺去了哪里时,忽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琼儿被吓得急退了三步,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道骨仙风,满头银发的老者。老者穿着质地轻薄的长衫,长长的胡须在徐风中如柳轻摆,仿若银河。
“敢问您是?”琼儿拊了拊胸口,沉声问道。她怀疑自己是否又入了梦中?
老者捋着胡须道:“我是月老,你可是琼儿姑娘?”
“对,我就是蒋琼儿。”听得了了“月老”这两个字,琼儿便知面前的仙人应该就是月仙木烺的师父了,每每想起木烺,琼儿的胸口就仿佛是一面鼓,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闷沉的声音一直在她心间回荡着,萦纡不散。
“我此次下凡来是找木烺那小子算账的,你可知他现在是在哪里?”月老沉着脸色,如同深冬时分的天气一般。
琼儿垂着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我醒来时他就已经不在了。
月老在原地慢慢的踱着步子道:“木烺在天庭时贪图玩乐,任意妄为予人牵线。错断了几场姻缘。我下凡就是要他纠正过往的错误,按照姻缘簿来为有缘之人重新牵下红线。”
“错断姻缘?我想一个无情之人又有什么资格担任月仙之位。”现在琼儿心中对木烺充满了怨愤。话出口以后,她更恨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卑劣的一面。
月老也叹了口气道:“木烺并不是无情之人,而是为人时太过重情今日才会落得如此地步。”
月老的话令琼儿充满了好奇,她忙问道:“木烺生前是什么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月老忽然顿住了脚步,眼神在面对琼儿时变得很不自在。“这……天机不可泄露。”
又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做神仙的总会以此做借口,让人的好奇心止步于此。琼儿无奈的撇了撇嘴。
月老的视线忽然落到了琼儿的肚子上,“琼儿姑娘是否是被婴灵附体了?”
才站了一会琼儿就感到腰身发软了。她用两只手臂从后面撑住腰部,喘气渐渐也有些不均匀了。“被婴灵附体已经有些时日了。”
“我想木烺一定是帮你去寻婴灵的母体去了。”月老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琼儿隆起的肚子。
“对了,月老您怎么会知道我叫琼儿的?”
月老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琼儿的肚子上,几乎是脱口便道:“你的名字也在我的姻缘簿上,因为跟木烺有段瓜葛我才会记得那么清楚的。”
月老的这一句话几乎让琼儿的身体失了重心。“我……跟木烺?”
月老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泄漏了天机,连忙堵住了自己的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看着琼儿道:“琼儿姑娘大可不必介怀。我的意思是……”月老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理由,举起的手竟僵在了半空中。
就在万物仿佛都已经失了声音时,一个人影忽然走近了两个人。“老家伙,你怎么会在这?”木烺看着都木在原地不动的两个人。一脸的诧异。
早些时候,三囊婆婆携杨禄和妃珺出门不久,木烺就用仙法逃脱了丹药的控制,一路逃回了江湖山庄。
“老家伙!”听到木烺对自己的称呼,月老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会在这?要不是你惹了诸多的祸端,现在我应该是在天庭逍遥自在了!”
木烺看着怒发冲冠的月老,露出了无辜的眼神。“我惹了什么祸端?”
月老被气得翻了下眼睛。“你错牵了几桩姻缘,难道还想抵赖不成!现在都被你搞得人仰马翻了,你竟然还置身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月老越说越气愤,脸涨得如同烙铁一样通红。
木烺这才恍然大悟的张了下嘴巴。“你是说那几个断袖之癖吗?男人可以爱女人,难道男人爱男人就有违天理吗?”木烺还想狡辩,眯着眼睛一脸的狡黠。
“那你怎么不去爱男人,还死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月老的一句话仿佛就已经道破了木烺身上的所有天机。琼儿感到仿佛是沐在一月的天气里,冷得那般透彻。
木烺的眼睛也黯了下来,“那一碗孟婆汤并没有让我忘却所有……”
月老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说错了话连忙堵住了嘴。“我是无心无意的。”
从始至终,木烺都没有去看琼儿的眼睛,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现在木烺又背过了身去。琼儿的心便彻底的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