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严峥要在得月楼宴请文武百官,后宫妃嫔亦须按品大妆出席。
吃过午饭,又到房中歇了许久,要起来妆扮准备晚上的宴席了。
严峥提醒道:“你呀,今晚不能再穿得这样素净了。”
我斜睨着他,问:“你可是嫌我呀?”
他不满道:“哪里敢嫌你?我是特意来提醒你!今日宫宴,前朝后宫皆出席,即使你不好高调,也别让人小瞧了你才是!”
我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他命晴曦进房来为我梳妆。自己慵懒似猫地斜卧在软缎长凳上,手支着后脑,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衣服是他亲自挑选的一袭紫色贡缎锦袍,满是描金刺绣,绣得是一簇簇嫣然的桃花,一整幅盎然的春意图。
两眉之间,坠一粒水滴状的七彩琉璃,在烛光下泛着绚丽的光,拴着琉璃的金色链子,隐在发髻后,有几片镂空雕琢的金叶子垂下。整身从发间配至腰间、脚踝,一色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捧出颈上一朵赤金重瓣牡丹盘螭项圈,整个人似被金镀了淡淡一层光晕,十分华贵夺目。
盛了胭脂的盒子是宣窑的细瓷,盒子内盛着艳红的胭脂,色泽明丽娇妍,有如渥丹。
晴曦手巧,片刻妆成,最后蘸了少量清水将那稠密润滑的胭脂膏在我脸上涂抹开来,浅浅一层粉红,果然艳丽异常,又如花般甜香满颊。
我揽镜细看,镜中之人眉若青黛,唇似涂丹,美艳中有着说不尽的妩媚高贵,可是却是已与宫中其他妃嫔无异,我顿时只觉得兴味索然。
他仔细端详我片刻,又挑了支凤头镶宝的金步摇簪在我的鬓边,长长的珠串垂下,在灯火下煜煜生辉。
他在我额间印下一吻:“我喜欢你简简单单的样子,但是,偶尔为我扮装,我会更觉惊艳。”
他难得有如此柔情的时候,我甜在心里,拂去心中偶尔的不快,笑意不觉便爬上了脸颊。
见我笑了,他才暖暖地携了我的手,披了大氅,坐上龙辇,一路去到得月楼。
此刻的得月楼中亦是处处透亮,一盏盏水晶宫灯雕刻精美,悬挂在廊间殿檐下。数十桌宴席,衣香鬓影歌舞升平,袅袅熏香自大鼎的梅花孔中弥漫而出,丝丝缕缕的烟雾升起,迷离了整个华贵的殿堂。
数百名宫娥美人莺莺燕燕,簪玉蝉花钿,着金缕绣衣,蹑蹙金珠履,穿梭于纹龙雕凤的朱柱金扉间。
此时众妃嫔和近臣都已经齐集其中。皇后本是被禁于自个宫中,只因今天年宴又特允她出来露面。
她穿一身华贵大红的金线绣五凤锦袍,工工整整地,高高端坐于后位,头上的赤金凤尾佩饰在琳琅闪烁的珠宝和美艳的妆容衬托下,说不出的尊贵雍容,俨然就是天家主母的模样,可是……
懿贵妃着仅次一色的玫红双层金银丝绣月季的拖尾长袍,戴一整套的赤金蝶恋花佩饰,头上累累云鬓,硕硕珠玉,瑰丽与皇后不相伯仲。
而我随着严峥立在门前,一身紫色吉服华贵隆重,腰间挂着的一对翡翠龙凤对玉佩,就已几乎要压过皇后的光芒。
这后宫威仪,孰轻孰重,谁都能一眼就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