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峥的伤势原本就未曾痊愈,这次伤口又遭崩裂,聂仲翔一再叮嘱,“须至少静养半月,元气方可复。”
年下朝中琐事繁多,可如今他却只能隔三岔五勉强地去上朝,也不多说什么,不过是露一露脸,不让朝臣瞧出端倪,以稳定朝政。精神好的时候,偶尔召见几个重臣,在清心殿内批阅奏折,了解朝中各事。更多的时候,便只能歪在软榻上养伤。幸好还有严澈一直在朝中辅政,他倒是放心得很。
而后宫,自他亲征归来以后,就一直都未曾踏入,都是我在清心殿中伺候。他粘人粘得紧,就连批阅奏折时,都要我在旁边陪着,时不时揣过我的手来揉捏把弄,要不是身上有伤,定是更变本加厉。偶尔有妃嫔过来问安,他都只是懒懒应对,与她们说不上几句话。
这天又有禧嫔与凌美人前来,小四来请严峥示下。
彼时他正靠着软榻歇息,而我则给他喂着补身的鹿茸炖鸡丝汤。
听得此话,我放下汤盅,故意朝别处看去,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他蹭了蹭我,说“去替我打发了。她们不来烦我,我就安乐了,还来问什么安。”
我渐渐挪开,不让他碰到我,懒懒说:“这么久不见,人家特地来一睹圣颜。我要是出面打发,会被恨死的。”
他却直接伸出长腿来踹我道,“快去,你就不想我安安静静在这陪着你?”
我转头鄙夷地瞪了他一眼,才十分不情愿地出去,谎称皇上刚刚入睡,好言好语地把来人劝走了。
我天天陪在他身边,外面传来的风言风语,说什么宠妃霸主,从此君王不早朝诸如此类的话……可即使如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下去,安安分分照顾他的伤。
新年将至,瑞雪又起。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两日,越下越大,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整个皇宫里铺天盖地的银白一片,一层厚似一层,盖过了宫苑殿堂。
我像往常一样,在清心殿里陪着严峥。
窗外,银絮飞舞,映着昏沉的天空和室内桔黄的灯火。
屋里暖如春深,我只披着一件薄薄的月白银丝绣牡丹长袍,也不觉冷。
他端坐在龙椅,手边还有堆得小山似的奏章,好像无论何时,那儿总是堆得满满当当的。他聚精会神地批阅着,俊朗的脸上此刻带了些许疲倦。
我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隔着窗户愣愣地望着外头的雪花飘舞,簌簌而落,极是无趣。抱怨道:“天天从早到晚闷在这里,这一身的骨头都要养得懒了。”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身边,将我拉入怀中,在我耳边悠悠说道:“现在歇够了,晚上才有足够的精神,做咱们想做的事。”他的吻密密地落在我的额头和发鬓之间,极尽宠爱之意。
我以为他伤势未好,如今这样暧昧的话,他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轻轻一笑,贪恋地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虽是抱怨无聊,但是有他在身边,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