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越来越冷,我带着紫翘回宫,已经两个月。
她自小长在承露台,懂得不少人情世故,虽年纪小却善于察言观色,既能端茶递水,又善承人心意,很快便和我身边的人亲近起来。
可最近,绯烟宫外的下人们都在嚼舌根,说紫翘的出身不好,说她恃宠生骄要爬过我的头去。
紫翘与我相伴这么些时日,尽心尽责,与素心、晴曦一起将我伺候得极是妥贴,不仅乖巧听话,还想尽办法陪我解闷,她是怎样的人我还是有些把握的。于是索性放下话去,认紫翘为我的干妹妹,以后在殿中就是半个主子,除了陪伴我以外不需做任何事情,又指了绯烟宫里头的紫燕阁给她单独住下,挑了个乖巧伶俐的小丫环贴身服侍她,这才封了那些人的嘴。
严峥不在,后宫一时没有了争宠的对象,宫中一些妃嫔看我也是无害的样子,便经常前来请安。来得最多的自然是云裳,郦昭仪,之下偶尔也有禧嫔、玉贵人,和几个婕妤、美人等。
看着禧嫔和玉贵人,难免会想起之前的不愉快,或许彼此亦不是真心想要和我相处,但既然她们端着礼数来了,我也不好推却。和她们的关系虽是淡淡,但总好过像愉贵人那样仗着太后撑腰,到处挑事的人。
她们在院子里赏花说话,我多是命人准备好点心,和一些小玩意儿,然后坐在一旁,淡淡喝着茶,听着她们说说笑笑,反倒是相安无事。
几天前,已经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醒来后打开窗子,不意外的看到天地之间银装素裹,到处琼檐玉枝,白茫茫一片。
殿里的地龙燃得十足,虽是寒冬,但屋中却是暖意融融。精雕细镂的熏笼中,燃着白芷、茱萸、广霍等香料,香雾迷蒙,窗台下的花架案几上摆着花圃暖房里精心培育的牡丹芍药、杜若石榴,繁花似锦,如春日一般。我倚在临近小阳台的贵妃椅上,望着外面落下的雪花,伸手接了几片,看着它们在手心融化成水。严峥不在,我怎样都是无趣。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都入冬了,他却还没回来。
各种百无聊赖,神思涣散,正怨叹中,只见紫翘端了点心而来,晴曦在后头捧了几件才洗好的寝衣,尾随在后。她二人年纪相近,自然也就容易亲近,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因了她二人活泼,我才觉得开怀了些。
在二楼小露台远远看去,外面氤氲不散的薄雾弥漫,映得宫中景色朦朦胧胧,空气特别清冷,一只不知名的蓝灰色鸟儿正昂首立于树枝头,歌声宛转。
紫翘见我百般无聊,又感叹鸟儿的自在,撺掇着说:“姐姐,咱们出去堆个雪人吧?
我看着她期盼的眼神,知道她也很想出去玩一玩,于是微笑着答应了。她与晴曦二人人高兴地拍起手来,那兴奋雀跃的脸,如孩童一般,我的心情也随着她们变得愉悦了起来。
她们一左一右扶着我沿着宫道往前走,我不禁摇头低叹,以前的我大大咧咧,爬高跃低,身手敏捷利索。现在在皇宫里养懒了骨头,连走几步路都精贵到要人扶着,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