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的时候,我正闲闲坐于案后,素手执壶,将茶斟入翠色欲滴的青玉杯中,一两片浅白色的茉莉花瓣漂浮盏中,微微打着旋,芬芳四溢。
突听见珠帘一阵叮当作响,我循声扬起胭粉未施的脸,只见他倚门而立,明黄的广袖垂落,意态闲适,笑意深深,道:“回来看见你在,真好。”
他摆手令素心与晴曦退下,随意将靴子踢掉,歪倒在我身侧的软榻上。双臂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茶叶梗,翘着二郎腿,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见我看向了他,又朝我勾了勾手指,“过来让朕亲一口。”
又装模作样地正色道:“传朕口谕,宸妃速速宠幸朕不得有误,钦此!”
我瞥他一眼,这样的浪荡,哪有半分像是皇帝。
见我兀自低头浅笑,他长手一伸,便将我捞了过去,轻轻一拽拉入怀中。
有几缕长发散落下来。他帮我把头发挽在耳后,顺势从身后楼住了我,低声道:“一整天都在想你,让我根本无心政事,这可如何是好?”他说得暧昧隐晦,手指已是悄悄地探入了我的腰间。
我的脸上顿时生出一层淡淡的绯红,直起身来,嗔道:“这大白天的,胡闹什么呢。”
他却撒娇似地痴缠过来,不依不饶,正嬉笑着,突然小四又来传话,说是有几个朝臣已到了正阳殿。
“混帐东西!这不见我才从朝堂上下来的么?就不会掂量着时间说话!”刚刚萌生的激情被生生打断,他的嗓音透出愠怒。
小四垮着脸说:“皇上,奴才既是您跟前的总管太监,总得提醒主子守着规矩不是?”
严峥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倒是有理。”
小四忙道:“谢皇上……”
话音没落,严峥板起脸道:“那不如你明天起就不要在朕跟前晃悠了好么?”
小四吓得一个激灵,垂下头去不敢再语。
严峥倚回我耳畔悄悄道:“咱们晚上继续?”那声音低沉,带着几丝魅惑。
“你赶紧去吧。”我笑着瞪他一眼,把他推开:“你想吃什么,我做好了等你回来。”
他这才满意一笑,“你最知我心意,自然是做什么我都喜欢的。”
“皇上!”门外的小四又是一阵犹豫不安的催促,惹来他不耐烦地愠怒回道:“朕知道了!”
我在露台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去,他穿着明黄缎绣九龙金边的朝服,颀长的身形神采飞扬,是他惯常的样子。
正痴痴望着,他突然回头,半眯着眼,抬首望向露台上的我,笑容可掬,阳光从他的身后倾泻泼下,闪烁耀眼。
这样便是我向往的夫妻生活吧?他去工作,我在家中煮好热饭等他回来,二人如此相伴说笑聊天,便是美好。是的,只要他在我眼前,我便可以忘却他一众的后宫,只要他一直陪伴我身边,便已足矣。
绯烟宫中有配备的小厨房,有侍婢正在洒扫,见我亲自前去下厨很是惊讶。
而我婚后第一次为丈夫入厨,自然是用尽心思,事事亲为,准备的皆是他最爱吃的菜肴。
我就像寻常人家的妻子一样,期盼着外出工作的丈夫早早归来,与我一起吃饭。
可严峥这一去又是半天,天已全黑,他还没回来。
我半躺在矮榻上,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一边等着他。
月华清辉从小露台洒进来,照在房中地上似是铺了一层银霜,我眼皮困倦,沉沉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