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便是进宫的日子。
天还没亮,我还迷糊着,芸萱与映儿便开始替我洗漱打扮,半眯着眼睛,随她们折腾了半晌,我才稍稍清醒了过来。
王府大街上,已是听得鼓乐喧天,和着噼里啪啦不断的鞭炮声,热闹非凡。
晴曦是严峥专门派来为我打扮梳妆的女官,今日的妆扮自是不可与平日而论。她先用十二道凤尾钗将我的发髻牢牢固定成天仙髻的样式,凤首金步摇高高昂起,红玉凤嘴里衔着一柄玲珑细致的富贵如意,下面悬着三串长长的珍珠,正垂在额间。那满头华贵的珠宝,顿时映得一室光华。再是淡红点染,蔷薇随粉,在脸颊上轻轻一扬,整个人立马得艳丽非常。
礼服是绣着金凤的织锦凤尾罗裙。正红色的锦缎衣料上,彩色的百鸟围绕着一只翱翔展翅的金色凤凰,旖旎的长尾骄傲的展开,绵延到身后长长的拖裙上。出门前,再罩一件薄如婵翼的金丝霞帔,才在喜嬷嬷的搀扶下缓缓出了阁楼。
我拢好披风,依恋地回头看了一眼云舒阁外满池翠绿的荷叶。
王府外,早已候着一顶八人抬着的大红金顶凤辇和长长一队的红色仪仗。
严澈穿一袭月白锦袍,紫玉镶金冠束发,站在府门的锦绣灯笼下恭送,阵阵微风拂过他的衣衫,身后长长的发丝与衣角飞舞。
今日再见,他的眼中已不见晦涩落寞,只有温柔注视。
我盈盈朝他低头行了一礼,步入凤辇中,却仍依稀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
方出府门,已闻喜乐喧天,沿途大红毡毯铺道,绵长的仪仗离开了逸王府,依次穿过巷口、街道,一路洒下灿金的五彩花瓣漫天飞舞。数百名宫人,举着红绡华幔、七色宝盖,随着仪仗,簇拥着旒金六凤的大红鸾轿穿过内城,跨过御龙渠,浩浩荡荡的,逶迤如长龙,慢慢进入皇城。
凤辇是皇后专属,寻常妃嫔素来无先例,如今我已是异数。照理,皇帝封妃不过是个仪式,没有婚礼庆典,更没有如此隆重盛大,只因为严峥着紧,规格早已远超一般妃嫔。
鸾轿落地,鼓乐暂停,寂静中,只听得三声破空箭响,这定是他拉弓向轿门射的三支驱邪红箭,然后,帘子被掀开,只见严峥一身赤色龙袍,金线滚边,头顶十二道琉璃缀珠冠冕,带着一众宫人,站在太极宫前。
晴曦才扶我下轿,他已毫不避讳地迎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气宇轩昂地大步走来,牵起我的手,缓缓踏上织锦红缎铺陈的白玉台阶,往奉天殿走去,行正式的纳妃典礼。
大殿内,红帐高悬,已经齐聚百官和众妃嫔,本来纷纷扰扰的殿堂,因我和严峥二人步入,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穿着繁复层叠的嫁衣,宽大的裙摆逶迤身后,站在殿中央,听着喜官的宣读指引。
宫中礼仪之繁锁且冗长,真叫人头痛。我不由得暗吁口气,身子也开始有点不安分起来。
严峥就在我身边,自然有所察觉,大臂一伸,便揽住我的腰身,给我支撑的力量。
不停的叩、拜、揖,辗转不知方向,幸得他在旁边一路扶持指点,我才一一应对下来。
好不容易,繁复冗长的册封礼才终于结束。
礼成,百官和后妃分别前去瑞玉湖边宴席,而我则被簇拥着送往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