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山脉巍峨高耸,连绵数万里,峰峦起伏,山林密布。山中飞瀑奇岩,各种珍禽异兽应有尽有。景色幽险奇峻,闻名天下。
乌蒙山下有一条大江“阳川”,浩浩荡荡奔腾向东而去。阳川江常年水流充沛异常,是非常重要的水路交通航道,常年江面上各种船只络绎不绝。
河阳城背靠乌蒙山脉,面朝阳川江,地理位置很重要,是一个繁荣兴盛的小港城。不过现在正值冬季,港口繁荣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冬日里的河阳城宁静而祥和。
这是河阳城这个冬天里的第一场雪,雪下得很大,天亮后整个小城都覆盖上了一尺多深的积雪。
河阳城东有家“食为天”酒楼,酒楼的老板娘赛西施原本姓杨,死了丈夫后自己开了个酒楼谋生,是一个白白胖胖的青年妇人。她一脸雀斑,但是却很爱臭美,人们于是开玩笑给她起了个外号“赛西施”。赛西施虽然长相名不副实,但是生了一双巧手,做的菜式颇有名气,“食为天”酒楼的生意火爆异常,每天她都要忙到很晚才能睡下。
这一天她清早起来打开大门,打算清扫一下门前的积雪。她刚跨出门槛,不料脚下一软,踩到了什么东西。低下头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孩子。他穿得破破烂烂的,似乎是一个小乞丐,小脸冻得一片青白,只怕是已经冻死了。
“救命啊!”
她不由得大声尖叫,赛西施平素里胆子很小,更何况是大清早碰到死人这种人人害怕的事情了。
寂静的清晨,赛西施的尖叫声很刺耳,有着很强的穿透力。
“吱呀”
“食为天”酒楼对面的“一笑堂”医馆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他紫红色的脸庞上面红光湛然,目光深邃,似饱含着沧桑。一个大脑袋上面白发苍苍,给人一种诡异之感,似乎很老,又似乎年纪并不是太大。
“怎么了?”
“喜神医,你老快给看看,这里有个死人······”赛西施牙关直打颤。
“我看看。”
喜神医一伸手将那孩子抱起来,探手摸了摸,抱起那孩子转身向医馆内走去。赛西施赶紧跟在他后面也跨进医馆大门,喜神医身材魁梧,步子的幅度很大,走过门槛时双臂上下摆动,怀里面抱着的孩子震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赛西施的错觉,那孩子朝向她的脸上,眼珠子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喜神医走到医馆内的一张床前,铺上了一床棉被。麻利的把那孩子身上的衣裳除去,赤条条地放在了被中,再凝神看去。
“嗯!”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他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还有救么?”看他脸色不太好,赛西施惴惴地问。
喜神医回过神来,把棉被盖上了。转身吩咐她说:“你去熬点姜汤,越浓越好。再烧些热水,准备点吃食。”
······
赛西施是个能干的女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把喜神医吩咐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喜神医打开孩子的棉被,从身上取出一根金灿灿的长针,快速无比的在孩子身上扎了几针。
“哇!”的一声,之前看起来僵硬濒死的孩子竟然出声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给他喝姜汤”喜神医吩咐道。
“孩子,喝了汤就好了,可捡回了一条小命。”赛西施端着汤碗,上前抱着孩子喂他喝姜汤。
“噗!”一大口姜汤被呛了出来,孩子满嘴火辣辣的。眉头皱到了一起,愁眉苦脸的。
“孩子别动,喝完了姜汤身体才能好。”赛西施赶紧地劝说。
赛西施是个泼辣麻利的女人,那孩子被她连劝带灌地把一大碗浓浓的姜汤喝了下去。喝得是满脸青筋,一嘴麻木,一肚子的苦水没处诉,满脸地痛苦相。
喜神医看了看孩子的表情,若有所思,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喝完了姜汤,赛西施又给孩子擦洗干净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然后让他自己起来吃饭。
不一刻,孩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坐起身子来。洗干净了,还吃饱了饭,孩子的脸色红润起来,好看了许多。他身体纤廋,脸上却是浓眉大眼,看起来倒是不错。可惜的是有半边脸上有一道不小的刀疤,破坏掉了整体的美感。
“好俊的孩子,赶紧躺下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赛西施收拾完碗筷杂物,赶回酒楼忙活去了。
孩子喝了姜汤,出了一身大汗,浑身疲惫不堪,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喜神医靠在一把躺椅上,神情若有所思。嘴里嘀咕着“好一块璞玉啊······”
这孩子太困倦了,睡下后一直都不醒来。喜神医也不理他,自顾自躺在椅子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中途有人进医馆看病就去忙活一阵,忙完了又回到椅子上继续看书。
晌午之时赛西施过来了一趟,拎来了好多饭菜。一看孩子还在呼呼大睡,就没有唤醒他。喜神医吃完后,她又收拾完走了。
······
冬日的白天很短暂,不知不觉间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喜神医终于从躺椅上起来了,他站起身点亮了油灯。“阿”孩子打了个哈欠,终于睡醒了。他伸伸腰,爬了起来。
“吱呀!”恰好这个时候,赛西施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推门走了进来。
“呀!你终于睡醒了,快过来吃饭了。”赛西施来到桌子前排开饭菜,招呼二人吃饭。
喜神医和那孩子一起来到桌子前,“老爷爷、大娘,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孩子终于开口了。“这里是医馆,你今早昏倒在······”赛西施的嘴巴快,很快就把情况说了一遍。
“老爷爷、大娘,多谢救命之恩!”孩子赶紧向二人拜倒在地。
“先起来吃饭吧!”赛西施把孩子拉起来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里还有人么?”喜神医开口询问。
“我叫嵇无病,家里没人了。在哪里我也记不起了,我从家里出来很久了。”嵇无病答道。
“可怜的孩子,你的爹妈呢?”赛西施一边盛饭菜一边问,她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女人。
“我爹死了很久了,我妈带我出来到处找饭吃,走了好几年了。去年我妈也死了,我就一个人来这里了。”
“好可怜的孩子啊!”赛西施开始流泪了,她可是富有同情心的人。再加上她母性泛滥控制不住了,喜神医则在一旁默不着声地吃饭。
“要不然你就跟着我算了,多个人多张嘴也不打紧,反正养得活。”嵇无病不禁眼前一亮“可是我还年青貌美啊!还得再寻觅个如意郎君呢。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说出去也不好听呀!弄不好要耽误了我的美满姻缘。”
赛西施嘴里不停地碎碎念,好半晌见无人回应,她才不得不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又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兴奋地跳了起来。“喜神医大喜呀!”她神神叨叨的,可把喜神医吓了一跳!“我有什么喜事?”
“就是这个孩子啊!你老孤身一人,也没个老伴。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冷清呀!这是老天爷看不过给你送来了。这孩子还可以传下你的神医术······啧啧啧!”她被自己的好主意感动得一塌糊涂,越想越是兴奋!“这个孩子多好阿!长得多俊哪!再过些年娶个漂亮小媳妇进门来,再生下几个大胖小子······”她的想象越发缥渺,情绪激昂、口沫横飞,看得一旁的喜神医和嵇无病不禁目瞪口呆!
过了好半晌,赛西施才从她天马行空般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收拾完了剩饭菜,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就好像刚刚的话题其实与她并没有半点关系。
过了片刻,喜神医把嵇无病领到医馆内的一间厢房里。开口说道:“我姓喜,平时大家都叫我喜郎中,你也可以这样子叫。好了,你既然没有地方可去,就暂时先住在这里吧!”
“多谢喜爷爷了!”嵇无病并不敢真按照他说的来。
“你先好好休养吧!”喜郎中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
漆黑的冬夜里,嵇无病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白天睡得也太多了!
他索性躺在床上,默默思忖着:“本来听说赛西施这个女人有些痴傻,想从她那里捞点油水好过冬。没想到阴差阳错弄到一笑堂来了,喜郎中这老家伙怕是不太好对付。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还是早点盘算退路好了。”
黑暗之中,他两只漆黑的眼珠子转动着,熠熠生光······
无独有偶,在另一间厢房内,喜郎中也睡不着。他默默思量“这小子倒是块好料,调皮一点也罢。心性倒是灵活,就不知本性如何,能否成大器!我的时间可是不多了,就剩下这么一点执念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