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了他们,从这里每走出的一步,我都会回头自责。——《死神忏悔录》
在行军的第十天,暴雨终于结束了,气候也越来越暖和。队伍从新回归了河道东侧继续行进,行至黄昏,他们遇到了一座班驳离落的石桥,像一张卧弓横跨两岸,桥上的石栏石板雕刻得古朴美观,给人以极强的历史沧桑感,在桥的两端分别是废旧的桥岗和长满了杂草灌木的营地。
队伍在这里停了下来,老戈登和斯科交谈着:“这里以前是人类和亮甲人的边界,这座桥是边界桥,从这里往下这条河也有了名字,叫做金水桥,边界贸易嘛,当然淌的全是金子了,哈哈。”
斯科看了看毁坏严重的桥身:“看来我们两族,曾经也和平过相当长一段时间,当时这里应该往来频繁,瞧着这桥面,要多久才能扎出这样的深槽。”
老戈登长叹了一声:“除了古桥的青石上面留下了当年车水马龙的痕迹,其它,都已烟消云散了,一切繁华在战争面前,都是瞬间即逝啊!”
这里地势开阔,又未遭到暴雨的侵袭,队伍在石桥附近休整了一个晚上以后,天刚蒙蒙亮就沿着河道继续行进,大概二个小时以后,队伍在一处山崖停了下来,身边的河流在山崖左侧流过,激流汹涌的互相冲击,更加强劲的奔流着,接着往东走,山崖就消失了,树木也跟着不见。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景象:地势变得一片开阔,河水继续往东南边转向,远处一座规模巨大的人类城镇安静的躺在河道的臂弯里。
终于见到了人类居住的城镇,士兵们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和自己的同胞拥抱欢呼,但这被戈登阻止了,指着城镇中一栋高大的建筑上飘着的蛮兽旗:“整个莫兰平原都是野蛮人的绥靖区,这里也不例外,有着大量驻军,这个城镇以前叫金水城,是最初亮甲人和人类贸易的重要城镇,富足安康。在野蛮人没来之前,这里有十几万居民,但最近我们得到的消息这里人口不足四万,大部分青壮劳力正被赶往南部的孤山铁矿区服役,在恶劣的工作环境中,忍受着饥饿疾病的折磨,最终慢慢的死去,其实留下来的人也很凄惨,要么被野蛮人吃掉,要么被绥靖军欺压。”
人们不由的怨恨起来,作为溃兵不可耻,可耻的是沦为野蛮人的爪牙,祸害自己的同胞,斯科是更加厌恶这种叛国的行为。
不多时,城镇大门的吊桥缓缓放下,走出一队骑兵,全身铠甲装备的骑兵!那银白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非常的耀眼。隆德斯惊呼:“重装骑兵,绥靖军够阔气的啊”,接着几十名食人魔分别牵着沙犬(漠北沙漠特有的类似于猎犬的物种),趾高气昂地走了出来,在骑兵前面松散地站着。最后是几百名绥靖军步兵和半兽人押送着两千多名青壮男性,从城中缓缓的走出,在城堡外集合了队伍,向着斯科所在的位置走来。
隆德斯不解的问道:“他们不是往南部矿区押送劳工吗?怎么会往我们这边来?”斯科看着眼前奔流河水猜测道:“估计是下游的渡口被暴涨的洪水冲毁了,他们想从上游的石桥处绕道。”
与此同时被押送的队伍中,一个衣不遮体的瘦弱人影突然向河边狂奔,一路踩过尖锐的岩石,没跑几步就跌倒,迅速爬起又向前冲去,队伍开始骚动起来,立刻又有几名劳工从队伍中冲了出去,可能他们认为跳入汹涌的河水,至少也比送到矿区的活命机会大,但后跑者,很快就被附近追上来的骑兵刺倒。
沙犬也开始嘶吼起来,挣脱了主人手中的铁链,向着瘦弱的逃跑者追去。狂奔的身影再快,也快不过善于追击的沙犬,他再次的跌倒在尖锐的石块上,慌乱的看着身后成群追击他的沙犬,当他想再站起身时,已经被几十只沙犬团团围住,沙犬露出唇外的森森獠牙,吐着血红的舌头,发出“呜噜呜噜”低沉咆哮声。
瘦弱的逃跑者,背对着河岸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双手毫无意识的在碎石上摸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一声食人魔的哨声传来,沙犬扑了上去。
在沙犬扑上去的那一瞬间,逃跑者的手指深深的扣进碎石中,接着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抽搐,沙犬争食的血腥场面,让原本骚乱的劳工队伍,安静了下来。在争食完这具尸体以后,沙犬群向之前被骑兵刺倒的尸体走去。在食人魔发出的狂妄笑声中,几具人类尸体很快就被几十只沙犬分食殆尽,
老戈登拍了拍满脸杀气的斯科说道:“要冷静!这里是连接森林和平原的战略要塞,野蛮人有大量驻军,而且还有经常飞翔于天空中的雷鸟,很容易发现我们的行踪,如果你想安全回帝都,最好绕开他们,我还知道一条过河的捷径。”
斯科没有接受老戈登的好意,恶狠狠地说道:“白天在林子里把这帮畜生杀了,晚上再进城屠了剩下的杂种,雷鸟发现不了。”
老戈登脸色在瞬间变得如同白纸,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斯科:“你这是在冒险,别忘了返回帝都才是你的目的。”
“我一直在做冒险的事,将来也是,多一次不在乎的,这些青壮劳力,是无数个家庭的支柱,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被活活拆散,远离了亲人,从此走向前途未知的路途,再也不可能见面,然而他们的家人还要继续生活在残暴的统治下。亡国奴的命运就是这样,从来都很凄惨,我要给他们自由和尊严,抛弃了他们,从这里每走出的一步,我都会回头自责的!”
老戈登不由得对眼前文弱坚毅的少年,充满了无限的敬意,亮甲人也同样长期生活在与罗德帝国和野蛮人的争斗中,族人多次被奴役屠杀的惨痛经历,让他对亡国奴这三个字,有着深刻的认识,是啊!亡国奴从来都是很凄惨啊,即使放弃了自由和尊严,也无法换来生存的权利。
押送劳工的队伍,开始集合向树林走去,凡是稍许有走慢一点,便会不分青红皂白地遭到押送士兵的毒打。远处传来的沙犬狂吠声,让斯科感觉到烦躁,低吼道:“后撤到石桥,准备好打伏击,我非要把他们剁碎了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