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安静,鲜少接待来客的严宅近来频频聚集各堂口负责人。
“严少爷,巡捕房这帮狗养的,咱们又不是不给钱,凭什么来捣乱?”
“就是,针对咱们,根本就是找死!”
“可不是!这样下去,赚不赚钱倒还是其次,主要是闹心。”
“反正最近我就感觉鸡犬不宁。”
“严少爷,不能让他何剑这么得意,您要想出个办法来,让何剑知道这上海滩还不是他的!”
“只要严少爷您一句话,明天的上海滩绝对再也没有何剑这个人!”
……
站严承轩身边的银叔举双手制止桌子两边的不断发言,“大家稍安勿躁,听听严少爷说吧。”
“各位兄弟,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承轩深感抱歉,在这里,承轩也不隐瞒,巡捕房就是冲着我严承轩而来,你们很不幸的遭受鱼池之殃。其次,各兄弟的意见承轩也听取了一下,在这件事情上,不是承轩没有办法,要除掉区区一个何剑,绝非难事,只是大家有没有想过,眼下正是紧张时刻,何剑一死,巡捕房就会把咱们推上风口浪尖,到时,咱们生意必定会受影响,况且现在问题不光是在何剑一个人身上,咱们要面对的是有外国人撑腰的巡捕房。近年来,这外国人来到咱们的土地上作威作福,本地政府已经拿他们没有办法,所以,以防万一,咱们也不能把矛盾挑开。请各位给承轩一点时间,相信我,承轩一直在想要用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一次解决这一大堆的难题。
这样,你们把近个月来的损失提个数目上来交给银叔,全部损失严家这边给你们垫付,另外,全部堂口或者商行赦免一个月的‘份子钱’,就当是承轩对大家的一点愧疚之意。”
严承轩发表一番肺腑感言,外加附上票子安抚人心——高招,相信没有人不被他收服。按规矩,各个堂口或分月或分季必须要上缴份子钱,假如收益好的,或许这笔钱不算什么,但是在场的多半是收益一般,特别出众的也就那么几个堂口,这样一来,收益面积明显增大,自然人心得以平复。
如果夏文进和何剑以为这样就能打乱他严承轩心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没有人可能让他顾忌,除了她以外,之所以他暂时不将她留在身边就是想安心打好这场仗,很快了,即将,夏文进和何剑要尝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深夜——
“少爷,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松平报告。
站立在阳台,他看着别宅,风景依旧,“月光池”水面闪泛起鳞波,一闪一闪,点缀着周边的风景。无论多么美丽的景色,少了她,始终暗哑。但,这样的感觉不会持续太久了,为了她,他会把时间缩短,会把一切障碍扫清。
“一定要办得干净。”他再次强调。
“请少爷放心,刚刚我已经亲自送他们离开泸,这会儿已经离开很远了。而且,巡捕房那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概无瑕顾及了吧。”
“明天一早,你亲自出去替我买份报纸,我已经很期待看见这侧巡捕房被炸的新闻了。”
“一定不会让少爷您失望。”
他只失望怎么没听得见爆炸声响!
夏文进,这次看他怎么脱身。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上海街头卖报童稚嫩的童声清晰可听——号外!号外!挑战皇权,巡捕房督察长办公室于昨夜凌晨被炸!
……
卖报童在不停不停地叫喊,报纸自然是要比往常热销。
街头一时间聚集一堆人群,讨论纷纷。
“诶!你们说这是谁做的?谁啊!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巡捕房都敢炸!”
“就是就是!这巡捕房可是有外国人撑腰的!”
“而且还专挑夏督察长的办公室炸,这不摆明了跟姓夏的过不去吗?”
“夏家的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这夏家在上海可是相当有人脉的。”
“你管他有什么人脉,有人就是不买帐,这不,看看嘛,人家敢这样做,难道还怕你人脉关系不成!”
“按我说,炸得好,巡捕房这些年持着外国人撑腰也太目中无人了,净干些扰民的事,灭一下他们的威风也好。”忽然,有个不怕死的这样说。
“喂!老兄,我劝你呢还是不要说这类话,万一被巡捕房的人听见那可不得了,人家还以为是你干的呢。”好心人劝道。
“什么,什么年代,还有王法可讲么?我这说说也犯了法吗?”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本人站得正、行得正,就是巡捕房的人站我面前我也是这样说。”硬汉语气听起来有几分骨气。
这头才说完,那头巡捕房已经在四处搜查,出动一大批警察,壮观场面平时鲜少看见。
有人喊:“瞧见没!巡捕房,快散开吧。”
一瞬间,人群散去,看来说说还可以,要真的挑战没几个人敢做到。
法租界巡捕房督察长办公室被炸一事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都在想着,连巡捕房都不安全了,哪里还安全,甚至很多人有暂时离开一下上海的念头。
事情惊动了整个法租界,夏文进一大清早被最高领事馆的负责人史密斯先生找去问话。
史密斯先生看起来很生气。
“夏文进,请问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很流利的中文,相信史密斯先生在中国生活已经有好久一段时间了。
夏文进低着头回答,“史密斯先生,我很抱歉。我已经下令努力搜查疑犯,相信可快会有消息。”他可没有傻到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那样做只会让史密斯更加生气而已,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人家堂堂领事馆的负责人会不清楚么。
“那你能告诉我是谁做的吗?”史密斯先生问。
夏文进没敢抬头,“很抱歉,暂时不能确定。”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们中国人经常说的三个字——‘地头蛇’,因为有句话叫做‘外强难敌地头蛇’,这句话的意思是当地人很强悍,外来人敌不过他们。夏文进!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而言之你一定要揪出这件事清的幕后指使人,我不管他是冲着谁而来,是你也好,是巡捕房也好,总是一句话,我不能让他这么嚣张,不管他是不是你们中国人口里常说的什么‘地头蛇’。”史密斯先生还是很生气。
“是的,是的,我一定会帮他揪出来。”夏文进除了承诺没有其它办法。
“要不是和你大哥还有几分交情,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老家去!”史密斯先生丝毫不客气。
“是的,是的,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尽快给你一个交代。”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