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一个西式宴会怎么能少了交际舞这项太太、小姐们热爱的活动,在洋人带进中国所有潮流里面这项运动最是受捧。留声机由歌曲转换成最近热门的华尔兹舞曲,来宾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现舞姿。
吴威武站在台上宣布,“现在由严少爷给咱们开第一道舞。”
掌声响起,上图硬着头皮移动脚步,她确实会跳舞,经常要到上海交际,怎么能够不去接受新鲜事物呢?包括跳舞这一项被“守旧派”强烈反对的运动。教她跳舞的是一位女老师,老师经常夸赞她有天赋,私下她却不太爱好这项运动,因此她还从未登台献过舞,更加未曾与任何一位男士共舞。
双手被他牵着,她紧张到手心发冷。
“这是你第一次和男士共舞吗?”他有些得意洋洋地问她。
“是的。”她坦白承认。
他更加得意,“你知道有时候你的坦诚很可爱吗?”
“别跟我说话,要不然等一下我跳错了你可别怪我。”她心里很乱,没有心思应酬他。
以她熟练地舞步,她会跳得错吗?很难。上图认真地跳着舞,一边留心地注意人群,直到她发现了人群中一抹熟识的身影……
心中大石终于放下,她安心地跳起舞来,这是一种庆贺的方式,很快,很快她就可以离开了。
他发现她举动异常,也清楚她为什么会态度忽变,他声色不露,假装不见。
俩人用心跟着音乐节奏转动,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优美的舞姿引起人群阵阵骚动,上图旗袍上面的蓝宝石被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眼光芒,其出色的身姿和妙曼的舞步配合绝色容颜让在场所有男人折服和膜拜。
“景小姐体型轻盈,舞姿妙曼,现在我才晓得原来这种西方舞蹈是这么好看的,真让人大饱眼福。”人群中吴威武看傻了眼。
“那是,你不也看看人家严少爷是什么体型,红花也要绿叶子衬嘛,就你,景小姐铁定不愿意共舞。”大抵女人都小气,听不惯自己丈夫夸赞别的女人,吴太太酸溜溜地说。
吴威武还没有发现自己太太不高兴,直问其:“为什么?”
心里直气恼,吴太太扬扬手中丝绒手帕,说:“就你这个体型,景小姐怕你搂不紧她。”
吴威武不但不生气,还笑了,哄着太太,“说实话,我也怕摔着了景小姐,所以,等一下我还是请太太你要给我面子……”
“我偏不给,等会儿‘阿拉’找严少爷去,让严少爷陪‘阿拉’跳。”吴太太生气了,故意扭着屁股走开。
“诶……”吴威武半天嚷嚷不出半个字来,嘴里嘀嘀咕咕,“人家可不见得搂得紧你……”
随着舞曲停止,四周响起雷鸣掌声,连外国人都称赞“完美”。
就在众人围观这对出色男女时,早已潜伏在人群当中的李永才开始搞小破坏,将一大包银色粉末洒于墙沿边,并等待时间将它点燃,和何剑约好了是八点钟准时一起进行行动,现在距离八点还差十分钟。
回到座位上,上图这才注意起身边环境。在距离他们身边一米不到,包括松平和小梅在内整整有十个人,她必须离开这里,要不然谁都救不了她。
“喝杯水吧。”他很体贴地给她递水。
“我……我不能喝水……”她吞吞吐吐。
他皱眉,“为什么?”
“我……我想……想……上厕所。”短短几个字她说了半天,很无奈,她想不出比这个更有效的办法了。
他听闻后嘴角扬起,转头吩咐,“小梅,你陪小姐吧。”
“是的,少爷。”
一切都如她所料。
她们前脚一离开,严承轩就给身边的松平打眼色,松平跟了出去。
在走廊,小梅被人在背后击晕。
上图把她借住,让张君涵帮忙。“君涵哥,快,把她放在角落吧。”
“君涵哥……”上图一脸惊诧,张君涵背后被松平用枪指着。
“松平,快放了他。”上图把小梅放下后喝住松平。
松平语气不冷不热,“可以,但是请景小姐回到少爷身边去。”
走廊里可以看到客厅,只要她一进到客厅自然逃不掉。
自知计划失败,上图只有放弃,“我回去可以,你不要伤害他。”
“放心吧,只要景小姐回去,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松平允诺。
这时,张君涵阻止,“上图,不要回去。”
上图直摇头,“君涵哥,安全要紧,有机会我再找你吧。”
她转身欲走。
“上图!”张君涵一时无计可施,又不愿看见她再次沦入严承轩手中。
“快回去吧,景小姐,要是被少爷见到的话,恐怕局面就很难控制了。”松平催促。
上图只好听话地往客厅走……
此时,客厅大钟时针指向八点,李永才点燃了银粉。
客厅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火苗打乱,人人惊呼!
“是李永才!”有人报告严承轩。
“抓住他!”他下令。
李永才见自己被发现,又无处可藏,久等也不见何剑派人来接应,才知上当。他一个劲地往外面冲跑,路过走廊时见到一个女人……他正诧异这个女人是谁,远处看见松平紧张地喊“景小姐,回来!”。
听见“小姐”,李永才以为是严家大小姐,便立即挟持她。再说上图,当她发现松平在喊自己时,一个分神,就被眼前这个男人用枪指着了。她认出他,之前在“鸿发商行”她也见过他,可能对方并不记得自己了。
“上图!”张君涵也紧张地喊着。
“还不快点放开我!”他怒吼松平,松平呆了一下,他趁机跑向走廊。
“你不是严小姐?你是谁?”李永才借着灯光看清她的容貌,美是美,可绝对不是大小姐。
“我……我只是路过的。”上图不敢乱说。
“路过?”李永才怀疑地审视她全身,穿着这么名贵,肯定不会是普通女人,他正想着,严承轩一行人等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一时间,几时枝枪对准自己。
“不要乱来阿!”李永才的枪点着上图的脑袋。
“李永才,还想活命的话,快放了她!”严承轩不带一丝温度。
这句话彻底让李永才镇定,无意中他还押对宝了。
“叫人打开大门,备好车子,我安全离开后自然会放了她。”虽然对方人多势众,可李永才明显占上风。
严承轩被气得青筋凸显,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即把李永才碎死万段。
这个时候吴威武等人也赶到。
吴威武上前,“李先生,这样吧,你先放了这位小姐,一切好商量。”
“笑话!当我是傻子吗?放了她我还有命走出去吗?”李永才死死地勒紧上图。
“你要是敢伤她一根汗毛,我保证灭你全家。”
严承轩一句话吓得李永才不敢乱动。
“严少爷,我……我就是想活命而已……我……我被何剑那个小人骗了,我不能死在这里的……我……”李永才害怕了,跟着严承轩这么多年,他当然清楚严少爷说到做到的原则。
“就是嘛,你不就是想要活命吗?”吴威武乘机游说他,“听我讲,李先生阿,你先把景小姐放开,她都快不能呼吸了,先放了她,我帮你向严少爷求求情,你看好不好?”
“我……”李永才举棋不定。
“快,先放开景小姐。”吴威武继续力劝,这里是他的地头,要是景上图在这里出了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严承轩同样不放过他。
李永才有点动摇了,勒紧上图脖子的手松了一下……瞬间,他又想起什么,松了松的手又收紧。
“不行,严少爷都没有说过会放我!”李永才还没有完全吓傻。
“严少爷,你说句话阿!”吴威武催促他。
严承轩看着上图,她被勒得呼吸困难,满脸通红。第二次了,她这样陷入困境的样子已是第二次,两次都是因他而起。
上图也看着他,他好像很紧张、很愤怒,就和上次郑嘉成挟持她一样。她感到呼吸困难,这胖子快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严少爷!”吴威武看着上图越来越痛苦,他比任何人都紧张。
“你放开她,我答应放过你。”严承轩又一次以她生命为重,只要她没事,什么都好商量。
“放下,你们先把枪放下。”吴威武让后面的几十枝枪收起来。
李永才放下心头大石,有那么多人作证,他不害怕严大亨会翻脸,最多等一下一逃脱他就远离上海,保命要紧。
“李先生,大门已经打开了,门外有车,你走吧。”吴威武提醒他。
“你们不要跟着我,等我出了大门自然会放了她。”
众人果然不敢轻举妄动。
李永才挟持上图,一路顺利走到大门,出了大门后,他才把上图推到,自己逃出去。
“上图……”
“上图……”
严承轩和张君涵异口同声,前者比后者更快地跑到上图身边,搂着她。
“咳……咳……”上图大口大口地呼吸。
“你没事吧?”严承轩心疼地摸摸她的脸。
她看着他……他脸上的担心、紧张和心疼多少让她有点动容,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两次了,这种提醒吊胆、命悬一线的事情竟发生在她身上两次。如果继续跟着他,类似的事件还是会发生,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幸运就很难说了……被他搂着,她发现他腰间那把枪……
“好了,终于没事了。”吴威武宣布。
话还没来得及落音,门口传来阵阵枪声,吓傻一屋子人。
“少爷,李永才被杀了,是何剑。”松平报告。
吴威武松了一口气,再次宣布,“大家听我说,这次是真的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