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宅,上图没去想其它,酒精促使下她大脑渐沉,睡了过去,临睡前好像耳边出现有他的声音。
不是她的错觉,严承轩的的确确就在站她身边。
心想她应该喝醉了,他才敢走近她。
“小姐她说想要睡觉,已经睡下了。”小梅禀告。
严承轩点点头,表示知道,“你下去吧。”
“是的,少爷。”
他走近她,在她床前站着,从上往下看着她熟睡的恬淡容颜。他刚才不阻止她喝酒,是觉得她需要一点酒精来帮助睡眠,观察得知她这几天都不好睡,大概整天在想着要怎样才能逃出这里回杭州,又或者想着该怎样才能找到出路,逃出他的手心,肯定她心里想的就是这些,不会是别的。
她又何必呢?只要他不放手,她是绝对逃不掉,而他,则是绝不会放过她。命运既然让他们相遇了,在恰当的时间相遇了,他未娶,她未嫁,他喜欢她,她也不讨厌他,那么为什么不能走在一起?
他在床沿边坐下,就像上次在杭州,她也像现在一样喝醉睡着,一头波浪秀发像把扇子散开在绣花枕头上,散发优雅的玉兰花香,他用手掬起一把送到鼻子轻闻,香气袭人,回忆起那次他偷香没偷成,被蓝梅子撞见…..
这次他要补偿回来,一俯身,他终于得逞。承敏问他对她有没有非分之举,他哪里敢回答,他根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够做出非分之举的时刻。
床上的她发冷,手环抱胸前,小腿缩卷了一下——喝酒会发冷,这个大概也是她的专属。
他侧身睡在她身边,伸出手轻轻地将其搂住,甘心顶着难以忍耐的诱惑,他全心全意地给予她温暖和安全……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见过,一向奸诈著称叱咤上海滩的严承轩竟然也有这么温柔和真心、专一和痴情的一面。
第二天,上图问小梅。“小梅,昨晚…..昨晚什么人来过了吗?”大概没有会像她一样,喝了酒过后很难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小梅收拾房间,“没有阿,小姐,就是从主宅回来后小姐您说想睡觉,然后就睡下了,小姐您是做梦了吧?”
早上小梅进房吓了一跳,见到少爷躺在小姐床上,搂着小姐,亲密无间的样子。少爷离开后特别交代了,不能告诉小姐他来过。她是少爷的丫鬟,只听少爷的。
“是吗?”为什么她老是感觉到他来过,很浓烈的气息。
“当然,小姐您饿了吗?头还晕吗?先喝点小米粥吧。”
“好。”
上图没时间去想这些事了,眼下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昨晚她试水,严承敏态度不明确,不能将全部希望投注在她身上,毕竟她和他是亲姐弟,终归站同一条线上,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小梅,我很想吃闸北周记的糕点,你们替我去买吧。”上图连提都不提要自己去。
“好的,待会儿我通知管家让人给小姐买回来。”
看吧,买个糕点要通知管家,可见严承轩防备有多严。
不久,严承敏过来了,手上提了一盒周记的糕点。
严承轩手下办事果然神速。
“上图,听说你惦记这个,我给你带来了。”严承敏说着走近正在落地窗前茶几上坐着的上图。
“要严小姐送过来,那怎么敢当,让别人送来就行了。”上图起身接过,顺便搀扶严承敏坐下,她的肚子日渐见大,上图让小梅拿来一把高椅。
“没事,我是顺便,你也知道,我现在要多做运动,医生说了,高龄产妇尤其是要运动恰当,避免生产困难。”
“严小姐还很年轻,肯定会很顺利的。”
“上图,你能不能不喊我‘严小姐’?在你口里喊出‘严小姐’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不中听。”严承敏佯装反感。
上图不以为意,笑笑,“是吗?可我觉得这是礼貌呢。”
“不嫌弃的话就喊我承敏姐吧。”
“恐怕不太好吧。”
“难道你嫌弃?”
“千万可别这么想,主要是……主要是……”上图不敢坦言,主要是因为她是他姐,这个关系似乎总有那么一点……“好吧,承敏……承敏姐。”
严承敏咯咯笑,“听起来特别舒服。”说着,开心地打开糕点盒子。“来,这是承轩刚刚特地为你带回来的。”
果不其然,他一定会审视过每一件她接触过的东西。“还热的呢?看来要晾一下。”
“不是要趁热吃的吗?”严承敏感到些些好奇。
“当然不是,这些糕点要凉了才好吃的,太热会粘牙,也没有那股糯糯的味儿,必须得放置凉了。”她当然知道买得太早糕点都是热的,因为刚出炉,她刚刚作过预算,如果按正常来计,佣人出去买的话来回时间带回的糕点肯定是凉的,她哪里晓得是他亲自跑一趟去买,而且那么快就捎回来。
严承敏盯着半打隐隐飘香的精致糕点,很怀疑地问,“我真是不懂,这个东西很好吃吗?家里一大堆洋人糕点师傅,要什么糕点做不出来。”
“很快就凉了,等一下你尝尝不就知道了。”上图大方邀请。
发觉严承敏朝着自己看,上图以为脸上有什么,反射性地摸摸脸蛋,“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都为你着迷了。”难怪承轩会深陷其中。
上图展露倾城笑容,眼如水杏,“承敏姐有空照照镜子不就可以看见美人了吗?”
严承敏被哄得开心,“真不愧出身商贾之家,牙尖嘴利。”
“可就哄不了严家的人。”上图一语双关。
“呵呵,严家的人不用哄。”严承敏见招拆招,“严家的人都被你收复了。”
“承敏姐若为男子,必定也会有其弟的担当和作为。”上图发出称赞,而特意忽略话中双关意思。
“诶,上图,你这个是夸赞我还是夸赞承轩呢?”严承敏来来回回把话兜到严承轩身上。
“都有。”
“承轩不差。上图,有的时候缘分是一件奇妙到你都不敢去想的事,有兴趣听一听我的缘分故事吗?”
“嗯。”
“那我就不嫌啰嗦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承轩棒打鸳鸯的故事,说的就是我之前的婚事。郑嘉成,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死在这个地方的那个男人,他是我以前的未婚夫。我和他打小有婚约,可当我们家破产,面临一大堆上门讨债的债主束手无策时,他,郑嘉成也在这个行列当中。你不知道看见他我当时有多么心痛,他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再过两个月都即将成为我丈夫,在那么困难那么艰苦的时刻他不但不给予我支持,竟然上门讨债来了…..”严承敏停顿了一下,实在想来还会伤心,不为郑嘉成,只为当时自己一颗纯真的心灵和一份纯真的感情被亵渎那份残忍。“冲着这个,承轩站出来宣布解除婚约,这其实也是郑嘉成父亲的一个阴谋,由咱们宣布解除婚约他们家就不用负上责任,我知道承轩这样做将要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他坚持这样做是为了要保护我,我都知道……”上图认真理智地听着鲜为人知的内幕,心里对严承轩当机立断的决心一再报以钦佩。
严承敏接着说,“没几天,承轩做主帮我订了一门亲事,就是我现在的丈夫白亦云。”
“当时你有同意吗?”上图好奇,按理说女人受伤是没那么容易愈合的。
甜蜜的笑容浮现在严承敏脸上,“我根本都不知道,他们两个全部都决定好了才告诉我的,我只要安心当新娘就行了,当时因为家里刚办丧事,也没大摆宴席,就是先过门,后来才补办的婚事。”
“可以这样的吗?”
“照理是不行的,你也知道承轩,他一向不按规矩出牌,或许说当时他也被姓郑的气疯了吧,什么风俗之类的都不理了。”
这种铤而走险毫无把握的事估计也只有严承轩会做、敢做,可是据她观察,他不会轻易冒险的,更何况是拿自己姐姐未来人生去冒险。
“你的丈夫对你好吗?”上图忽然很关心这个。
“做了这么长的铺垫,我终于要告诉你有关缘分的故事了,原来亦云早在几年前就见过我,心里一直对我念念不忘,知道我有婚约在身后,都没敢再往前一步,直到我家里发生变故,郑家又做出那样的事情,他才找上承轩,并承诺一定会对我好,说起这个,承轩还乘机给亦云提出条件,借助亦云在政界势力办了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才会有了他唯利是图名名副其实的说法。”
果然,被她猜中,很多事物都是假象,迷惑人心的假象。
严承敏一脸的幸福已经让上图的问题得到肯定答案。
“你说,这叫不叫缘分?”严承敏反问她。
上图一脸惊愕,全上海盛传严承轩无情、势利、置亲情不顾,这个说法是不是太过?她呢,不也全然相信。
“上图,有些事情你可以慎重考虑一下,也许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糟糕。”严承敏意有所指。
她的回答是笑笑,然后指着桌上的糕点,“承敏姐,糕点已经凉了,尝尝?”
严承敏摇摇头,表示兴趣不大。
上图又手小心地捏起一小块,送到唇边沾了……
突然停住!“为什么是芝麻味?”她问身边的小梅。
“小姐,您刚刚不是说了就要芝麻味吗?”小梅申诉。
“小梅,你大概是听错了,我说了特别叮嘱不要芝麻味,因为我从不吃芝麻。”上图语气温柔,听不出责怪之意。
小梅没错,她刚才确实要的是芝麻味。
“这样,你叫人拿去换成桂花味吧。”上图把刚才那小块糕点一并放进盒子里,包好。
“是的,小姐。”
“这芝麻味和桂花味相差很大吗?”在小梅拿走那盒糕点之前,严承敏也看了一下,像是随口一问。
目视小梅走出大门,讯号安全释放出去,上图心中大石终于放下。
“习惯而已,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上图向着她的意思回答。
“总也能改变的,只要你尝试着用心去改变。”
“每一次改变将要面临的一些东西不一定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你要相信改变能带给你幸福,那样的话什么困难都不会是问题。”
“那要怎样才能做到深信呢?”她反问,扭头看看窗外,玉兰花如雨地飘落,短短十几天的花期就这样过去了。
“用心去看。”严承敏答。
用心?她不敢,好怕连心都丢掉。就像落下的玉兰花,昔日美丽已逝,孤独地退场,有谁还惦记它曾经那么芳香和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