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另一座豪华大宅——流氓大亨郭世昌家宅也不得安宁。因烟土仓库被烧,郭世昌受刺激过度病倒在床,其姨太太美君在一旁伺候着。
床上,郭世昌看似睡着,何剑前角踏进房门,美君就出来迎接。
“老爷他没有大碍吧?”何剑问美君。
美君扭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医生说了,注意休息,不会有什么事。”
“那就好。”何剑重重地叹了口气。
“咳咳!”床上传来咳嗽声。
“是何剑吗?”郭世昌睁开眼睛问道。
“是的,老爷。”何剑走到其身边,伸手为他仔细地拉拉被子。
“何剑,损失了多少?”郭世昌问。
“老爷,保守估计不下于三十万大洋。”何剑知道隐瞒不了,只有如实汇报。
这一听,郭世昌咳嗽更加厉害。
“老爷,您要当心身体阿。”美君上前安抚。
“是啊,老爷,身体要紧。”何剑也加入安抚行列。
郭世昌听不进劝,一心想着那几十万大洋,心如刀割。
“是谁做的?”郭世昌问。
“老爷,应该是严承轩。”
何剑说这话时看了看美君。
郭世昌不意外,严承轩这个人一向有仇报仇,上次货毁人忙的事他肯定已经了如指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确实像严承轩的手法。
“咱们藏货地点一向隐蔽,姓严怎么会知道?究竟是谁,谁走漏了风声!”郭世昌细心地找出疑点。
“老爷……”何剑欲言又止。
“说,究竟是谁?哪个该死竟敢这么大胆。”
“老爷,可能……可能是德业少爷走漏了消息。”
“你说什么?!”郭世昌怒火攻心,一时连呼吸都困难。
“老爷老爷,注意身子,您千万不能太激动。”美君赶忙做安抚工作。
何剑赶快解释,“这事也不能全怪少爷。”
郭世昌深呼吸,一口气终于缓过来,“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几天我调查发现,就在出事的前几天,德业少爷在‘夜上海’喝酒,喝醉之后无意中说过要进一批货,后来应该是被人跟踪,才泄露了藏货地点。”
“德业呢?”
“少爷他……他又出去了。”
“马上叫他回来。”
郭世昌大老婆生了一个儿子四个女儿,儿子为大,便是郭德业,二姨太名下只有一子,尚年幼,仅仅九岁。因此,郭家两个少爷一个为首,一个为尾,年龄差距非常悬殊。都说“嫁人当嫁大儿,娶妻当娶幼女”,这个说法为之精粹。像郭德业,持着是长子,持着父亲已老弟弟未大,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再说郭家在上海根基扎实,经济雄厚,他更加肆无忌惮,是出了名的败家子。嫖、赌、饮、样样俱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型代表。如果不是何剑曾经苦口婆心地劝说,说什么德业终究要撑起郭家的一片事业,不如早些放手让他锻炼,郭世昌心一软,现在可好,一锻炼,差点把家业都毁了。
趁郭家父子在房间谈话,刚在房里退出来的何剑和美君一前一后踏入一间杂物房。
黑暗中,何剑紧紧地抱着美君,美君一袭旗袍风情万种,动情地回应,俩人不顾一切,亲热地亲吻……
许久,才听见美君的声音,“何剑,咱们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欲推开他。
何剑抱着她不放,“美君,相信我,我正在努力当中,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很快要结束了。”
“结不结束我已经无所谓。”美君反应冷淡。
都快十年了,那个叫做郭世昌的老男人,都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不知不觉竟当了她丈夫十年之久。
“你无所谓,可是我呢?为业呢?为业才九岁,你还要他喊这个老东西‘父亲’喊多久?”
美君挣脱他的怀抱,笑得凄凉,“好像是你让他喊的吧?”
遥想当年,她只是一个戏子,郭世昌在戏台下看中了台上的她,娶了她做姨太太,可是她在戏台上往下看却是看中了他——何剑。
她向他表白,他没有拒绝,因为他也爱上了她,然后她偷偷怀了他的孩子,准备和他远走高飞,结果,他说还是留下吧,咱们这样一走什么都没有,太亏了。
“那你想要什么?”她问。
“拿到我应得的。”他答。
“金钱吗?我可以放弃。”她只要他。
“我不能放弃。”他不止要她。
这一段对话美君记忆犹新,一字不漏地记得。
“我知道你怨我。”何剑也自责。
“没有什么怨不怨的。”美君语气平淡。
“这么些年,你受的委屈、为业的委屈我通通都知道,通通都放在心里,所以我要为你们拿回该得到的一切。”忍辱负重多年,何剑无非就是要得到郭世昌的家产。
“如果这是你想要做的,我无怨无悔。”美君说出一如当年他叫她留在郭世昌身边一样的话句。
“美君……”何剑十分感动。
平凡人家的情和爱有的时候也可以来得很伟大,就像他们的情和他们的爱。
“仓库是不是你放的火?”美君突然问。
何剑瞄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才敢回应,“你怎么会知道?”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还分得出来,非但如此,我还知道你真正目的绝对不是对付严承轩那么简单,你是要借着严承轩的手对付郭家,特别是要逼他对付德业,然后可以以此为借口加以反击,继而撩起两派怒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付严承轩在你的计划里可能还是其次。”美君有一颗很敏锐的心,对何剑的性格更加是了如指掌。
“你猜得很对,之前我一直让人透露消息给姓严的,好让他知道是郭世昌烧了他的货,希望他会反击,可是他一直按兵不动,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我等不及了,再这样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要先发制人。”他都好后悔没早点动手,郭德业始终是郭家长子,是一颗拦路大石子,必须一定要先铲除。
“你有想过你的计划能够成功吗?”美君问。
“当然可以,你想想看,以郭德业那副德性,他父亲会相信他的鬼话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真把严承轩撩火了,他一生起气来把郭家连根拔起,那时候你还能得到什么?”美君戏子出道,心机不比别人少。
“郭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严承轩一直不敢动手有他顾忌的地方,容易咬的东西他肯定不会留到最后。”何剑在道上打滚多年,也清楚每一个人的性格。
“这个你就错了,严承轩绝对不是不想拔起郭家,也绝对不如表面上平静,你信不信?”
其实按照美君的聪明绝对可以在郭家占据一席之地,她不占只是不屑而已。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一步已经踏出去了,只能往前看,不能作后想。”何剑重新搂住美君,问她:“你会怨我吗?”
美君轻轻地摇摇头,她要是下得了狠心恨他,就会马上杀掉他,女人就是没有男人心狠,他可以让她跟另一个男人,她却无法怨他,无法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