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听完吴太太提醒,严承敏在心里掂量,觉得夏家还是不得罪为好,一来夏家和夫家有亲,二来承轩事业的确有夏家这颗大树好遮凉。况且她总认为承轩应该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芷瑜的吧,要不然这两年来拖着芷瑜就太不应该了。左右为难、难以抉择下,昨夜临睡前她征求丈夫意见。
“亦云,你说这承轩和芷瑜的事情,我是袖手旁观还是牵一把红线好呢?”
白亦云回答:“这事儿我看你就别趟浑水了,恋人之间哪里有别人说话的余地。”
“可我是他亲姐姐,不是什么别人,你知道承轩一向很疼我,我的话他会听。”严承敏力争。
“你以为承轩是小孩子吗?他什么时候有听过你的话来着,我怎么不知道?”
“咦?你这话什么意思嘛!”
“反正我的意见就是你别猫抓耗子,听不听随你。”
“诶!你…….”
“亲爱的,睡觉吧。”
白亦云一把搂过她捂在怀里,不让她说话。
得不到丈夫支持不代表严承敏会放弃,悄悄和吴太太商讨过,俩人决定拉一把这对年轻人。
很难得,她这次竟不费吹灰之力约到夏芷瑜,可怜夏芷瑜真是爱惨承轩了,十几天下来消瘦一大圈,我见犹怜。
严宅偏厅一麻将桌上,夏芷瑜已又说有笑,昨夜二嫂教的,既要成为“严太太”先要假装可怜,讨得四方支持,忍一时得天下。她这才重新接受表嫂安排,特意打扮一番过来。
吴太太“啧啧”声地叹,“表妹,侬看看,不打牌这人就是憔悴,以后可别不理咱们了。”
“这表妹再怎么着也好看,美人儿就是美人儿,那骨架还在。”何太太把话缓过来。
“那当然,表妹是大气,不计较,这做大人物的妻子就该是这样,男人,要面子,表妹,咱们权当是给他面子,无所谓。”很奇怪,这吴太太把男人都看穿了,偏偏她对自己丈夫做得是另一套,吴先生也受得起,这要说吴太太爱欺负吴威武,还不如说这吴威武一天没吴太太虐待还不高兴呢。
“可不是,这年轻人吵吵闹闹都正常,别老当是一回事,那往后还要过一辈子呢。不怕告诉你,‘阿拉’跟老何天天吵,一回头不也一张床睡一起,抱得死紧死紧的,完全忘记那会儿刚吵过还没消停。”
“得得得,何太太,你前面部分说得很好,后面就甭说了,羞死人。”吴太太直摇头。
夏芷瑜“扑哧”笑出来,“我才不相信呢,八成是何太太骗我。”
“‘阿拉可’没骗你,不信你问吴太太,‘阿拉’和她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得了吧你,‘阿拉’又不是你家佣人,哪里知道你这些鬼事。”吴太太一心摸牌,故意跟何太太抬杠。
“那白太太你说,你说话一向公道,‘阿拉’像是撒谎的样子吗?”何太太不死心,硬将严承敏拖下水。
“这个嘛……”严承敏话没说完,马上伸手从上家也就是何太太手上捡回一个七条,摊牌,吃糊了。
何太太气得喳喳叫,其余几个女人跟着乐。
这帮靠麻将渡日子的女人,无论输赢就讨一个乐。
只有夏芷瑜心不在焉,眼睛总是特意透过偏厅落地玻璃窗往门口瞟,瞟了又瞟,大喷池孜孜不倦,丘比特石雕象开心如昔,雕花大门还是没有打开。
外面天气阴沉,像极夏芷瑜的心情。
“表妹,轮到你出牌了。”何太太叫牌心切,老感觉上家出牌速度很慢。
“芷瑜!”严承敏喊了喊。
夏芷瑜这才拉回视线,“哦,好,一万。”才把牌打出她又盯着大门口瞧。
“芷瑜,你用心打牌吧,有我帮你看着门口呢,承轩除非不回家,否则他逃不掉。”女孩心思太明显,严承敏怎么会不晓得,她没骗芷瑜,她坐着的位子正对着那大门口,老实说她也想快点见到承轩出现,这才是她今天来到严宅的目的。“我这次一定要他请吃饭赔罪!”
“这样就算了,那不成,还得送礼物,起码要送吴太太手上那个钻石才可以原谅他。”何太太帮腔。
“对对对,以承轩的财力,比‘阿拉’这个大的、好的,他都要得起。”吴太太也帮腔,都想安慰一下表妹,缓解一下气氛。
牌打了好几圈,由白日打到黑夜,仍然不见男主人严承轩的身影,严承敏力劝各位再坐一会儿,再打一圈,另一边吩咐管家发散找严少爷,务必叫他回来。
直到用完晚餐,何先生找上门要人来了,牌局才散。吴太太一句要回家看孩子,也悄悄开溜,独自面对失落的芷瑜,严承敏心里阵阵愧疚。
“芷瑜,相信我,承轩今天一定是太忙了,你也知道,他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的,什么回家,恐怕连饭都会忘了吃。”严承敏瞎编一些话安慰着。
夏芷瑜越想心里越发难过,她都强忍下,摇摇头,“表嫂,我没事,真的,承轩哥一定是像你说的,太忙了,我了解。”
严承敏抓住她的手,轻拍一下,“真是个好女孩。”
“表嫂,那我先回去了。”再等下去她怕自己会崩溃。
“好,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处理完一堆外人,严承敏直呼管家:“严承轩到底在哪里!”
管家头低低:“少爷……少爷他……不是还没有回来吗?”
“你真是大胆,这话儿你对别人说就好了,连我都敢骗!当我是瞎的吗?方才傍晚时分有一辆车子路过大门口,兜了个圈不知往哪儿去了,百米之内不是严家的汽车根本不能进入这条路,不要以为换了一部车子就能蒙骗我,快说,他在哪里!”严承敏第一次这么生气。
管家还在考虑着,到底还是不敢说话。
“少爷在别宅。”松平走了进来。
严承敏怒气冲冲赶到别宅,往灯火辉煌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沙发上正看着一份文件偷笑的不是严少爷还有谁。
“严承轩,你太过分了!既然回来为何要避开我们!”严承敏跑到其跟前大声呼喝。
白纸黑字上写着乙方代表人签名:景上图。娟秀字迹能媲美其美貌,透过阵阵犹干半湿的油墨气味可以想象签字之前她挣扎了多久。吴威武告诉他,最后落笔时她蹙着秀眉,表情甚为严肃,使得在商场上从来无情的吴威武有过一丝不忍。
“老程叔,您都认真看过了?”
“是的,小姐,昨夜老程看了一晚上,并不觉哪里不妥。”
“可是这赔偿条约,上图始终觉得不妥。”
“小姐,请问有何不妥?合约上注明假如‘奇格利’单方面毁约将会赔偿预估损失一半的金额,这很公道,货还是咱们的。更何况,‘奇格利’千里迢迢找到咱们也不会随便毁约,毁约对他们也没有一点好处不是吗?”
“是这样吗?”
直到签完字她都很怀疑哪里不妥。
吴威武说了,再迟一点签字,恐怕都被发觉。
“你怎么没告诉我她是个大美人?”
开玩笑,告诉他吴威武那不是自讨苦吃,依他的性格届时必定会坐地起价,恐怕三颗钻石都要给他。
“你以后就别找我帮你做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了——要应付这么精明的人‘阿拉’很费神滴,起码值十克拉钻石。”吴威武交给他文件后最后抛给他的话。
果然,就说嘛,以吴威武敛财如命的性格丝毫不输他严承轩,怎么可能不接生意,就看代价去到哪里。
严承轩认真把合约审视完,收入牛皮袋,这才正眼对上坐在另一张沙发,正生闷气的严承敏。
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她的怒气一样,他语气轻松,“吃过饭了吗?”
严承敏把头撇向一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他刚才根本就听见她说什么。
看他一脸迷糊,严承敏相信他真是在看合约没留心听见,“我问你,为何要避开我们。”
“你们玩得正开心,我就不打扰了,没有你说的特意避开。”他否认。
“承轩,如果你不希望我以后烦你,那就请你告诉我,你和芷瑜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严承敏也觉得累,连气都懒得生,只想问个答案。
“告诉你以后,你就不烦我了吗?”
“一定。”
“我告诉过她,我们结束了。”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
“都结束了,在夏青堂寿宴那天。”
“为什么?芷瑜她是个好女孩,她很喜欢你,承轩,你是不是糊涂了?”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几遍。”
天啊!严承敏不知说什么,难怪那几天芷瑜连门都不愿出,这样去伤害一个女人,到底承轩于心何忍。
“承轩,夏家帮过你。”严承敏刻意提醒。
“我已经还清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送一幅名画给夏青堂。”他说得轻松无情。
“你不会以为这个是补偿吧,这对芷瑜不公平。”不得了,所有人都以为是讨好,结果是补偿。
“没什么不公平的,感情是你情我愿又不是买卖,有什么公不公平。”
“是因为那个歌女吗?”她也听闻过承轩的绯闻,一直她都不当真,也深信承轩不会轻易对一个女人动心,何况还是一个风尘女子,可近来,传闻越来越厉害,加上他都提出和芷瑜分手,不得不怀疑到那歌女身上去。
“白太太,你想多了。”
这时,恰好白亦云上门要人。
“白先生,你来得正好,把你女人带回去吧。”严承轩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