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今年春天相对比较暖和,午后偶尔都见暖阳,春天阳光就是有使人贪恋其魅力,照得人都会感觉懒洋洋,全身处于很放松状态。
景家庭院百花盛放,淡淡花香随风而飘,燕子穿梭于其中,几只顽皮的喜鹊还落在枝头喳喳叫,成为一副自然春景图。
景家父女正在露天天井晒太阳,景父坐在椅子上,身边有一小茶几,上图俯身在父亲脚下,替其按摩双腿,动作熟练,显然是长期操作所至。
“图儿,前些天来的客人是谁呢,我怎么全部都不认识。”景父问。
上图揉捏不停的双手顿了顿,又紧接着揉,“父亲,都是我之前在北平读书时候认识的朋友,您不认识不奇怪。”说着,她又想起他的离开,听蓝梅子说他临走前还换了衣服。
“哦,原来是这样。”景父也特意不点破,他有看报纸的习惯,虽然那个严大亨不是高调之人,报上也经常有其图文并茂的文章。
那次在门口两人撞见,夫人丫鬟们都忙着要打点上山日需品,没空暇照顾他,他手上一串佛珠跌落在地,他想伸手去捡,始终够不到,这时一年轻男人走到他面前,帮他把佛珠拾起,交给他。
“谢谢你。”景之晋已一眼认出他就是严承轩。
他很有礼貌地回答:“不用客气,要小心。”
“你是……”景之晋很奇怪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我是上图的朋友。”
“好,那就安心住下吧。”
只是匆匆见面,景之晋就有预感这不是一番朋友间的普通聚会。
“听说你跟许家四少爷见面了?”景父问。
“是的,父亲。”上图直认不讳。
“那你觉得他为人如何?”景父又问。
“也只是粗略一谈,此人谈吐儒雅,至于性格或者其它方面,暂时不得而知。”
那天许四少准时赴约,他一身西装笔挺,远远咋一看还有点像严承轩,她当时就想兴许是那些天姓严的在她眼前出现次数过多才使她产生了错觉。近瞧,两人一点儿也不像,许四少爷偏瘦,骨架子也较小,穿起西装又点勉强,眼睛是单眼皮小眼,给人一股春天般的温柔,永远没有严承轩那种眼神来得深邃,深不可测。
“如此说来,图儿也尚且满意这位许少爷了?”景父有试探之意。
她思索一会儿,不回答,喜欢吗?她在心里自问,不讨厌是真,可也谈不上喜欢吧。对许四少爷她能平静地以礼相待,不会像面对严承轩一样情绪波动较大,这是好还是不好,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最近脑子为何总被另一个人的影子填满,每每用力思考问题都会浮现这个影子在脑海,是过于恐惧所造成,还是……思念?天啊!思念?这该是恋人才会做的事情不是吗?
“图儿,那你们可以交往一阵,相互了解一下彼此,再决定不迟,好吗?”景父自顾地说,没留意爱女心思已走神,“图儿,要是你心里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说出来,我和你母亲都会以你为先。”
“图儿?”景父把音量加大。
上图这才回过神来,“对不起,父亲,最近生意上事情比较多,所以…..”
“没事,别总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烦恼,要先照顾好自己知道吗?”景父总是一脸慈祥。
上图点点头,看见老程叔小步跑来,她转头对景父说:“父亲,图儿先回去处理一点事情,稍后再过来。”
“好。”
“小…..小姐…..”
“书房谈。”
书房里,老程叔这才把气缓过来。
“小姐,好消息,好消息。”
“有什么大消息竟然让向来波澜不惊的老程叔这么激动。”
老程叔老脸满脸笑容:“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南京有名的‘奇格利’外贸大公司来人,说要代理我们景家的茶叶,小姐您说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奇格利’?是南京的‘奇格利’吗?”
“就是就是。”
闻言,上图难掩开心,“真的吗?来人现在哪里?”
“就在‘美景茶楼’。”
上图赶到‘美景茶楼’,来人被安排在最好的厢房,视野开阔,能独揽西湖美景。
老程叔为两人介绍。
“吴先生,这位是我家小姐。小姐,这位就是公司老板吴先生。”
吴威武在看到景上图后才理解为何严承轩舍得一一颗四克拉钻石交换他来办事,若说在之前他都怀疑什么事情要花费天价经费,现看来才晓得——值得,真不愧是严承轩——从不作盲目投资。
上图也在打量着吴威武,对方身型是一个典型的小男人,别看其貌不出众,身上不起眼的西服无论料子还是手工都是高级货,属于生意人的精明早已在神情中流露。
她率先打招呼:“吴先生,很高兴认识到您。”
“我也很高兴认识一位绝世美人。”吴威武口才不俗。
“绝世美人?这就言过其实了,想来吴先生做生意走南闯北必定见过不少各地美人,上图也不过是众多中的一个而已,谈不上绝世吧。”这男人真会哄人,上图心想。
“难道敝人看起来像个夸夸其谈之人吗?没言过其实,都是真心话。没想到杭州不仅有天堂之称的美景,也有天下第一的美人。”
上图被他夸张的句子逗笑,“吴先生有语言天分,假如当个老师想必也不差。”
吴威武也笑了。
两人相对而坐,闲杂人等都早已退下。
吴威武列出了相互可持续发展计划蓝图,景上图边听边思索,找不出破洞,看来吴先生备好功课而来。
“不知景小姐还满意这个海外拓展计划吗?”吴威武问。
“当然,能与国内闻名的‘奇格利’合作,上图自然求之不得。”
“那不知景小姐可有疑问,不妨提出来。”
上图浅笑,“有一题外话,上图想问一下。”
“请讲。”吴威武继续喝茶赏景。
“吴先生是上海人?”上图听得出来,即便他不说上海话,仍带着上海腔,有些音有些调还是可以听得出。
“是,是的,我是地道的上海人。”吴威武心里暗忖:这个女人不简单,他都极力掩饰尽量不让自己透露是上海人这个事情,以免招来怀疑,却依然被识破。
“哦,那不知吴先生是否认识严承轩?”上图脸上浅笑不断。
“这个景小姐是有所不知,在上海滩要说不认识严少爷,那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认识倒是认识,居于生意理念人生理念不同,彼此交往倒是不深。加上我本人生意基本在南京,我人也在南京较多,如果景小姐是要想打听严少爷的事,恐怕我是帮不上忙了。”吴威武对答如流。
驰骋商场多年,他不难猜到她问这句话的意图,无非想要试探他和严承轩的关系罢了。
“吴先生误会了,您也知道,这杭州跟上海相隔不远,严大亨的名气威震大江南北,上图也纯粹是好奇而问。”
景上图反应敏捷,聪明无比,吴威武觉得这下严承轩是遇上对手了。
“那上图再请问一下,不知吴先生从何处得知这茶叶为景家所有,又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茶的呢?”
“既然景小姐有兴趣,我老吴就为景小姐揭开疑惑吧。有一次我回到上海,一上海朋友送我一包茶,说是顶级明前茶,我拿回家泡给太太,她喝了直说好喝,她身边的朋友也说好喝,这就让我关注起这个茶,才找上了你。”这话都不假,送茶的朋友就是严承轩。
真话是很能打动人心的,上图就被打动了,“原来如此,真的很谢谢吴先生那位朋友,无意中成了我和吴先生生意上的红娘,有机会上图一定要感谢他。”
鱼儿已经上钩,吴威武心里大松一口气,“我相信一定有机会的。”回头示意让手下呈上合约,“这是合约,上面有写上合作条件和程序,以及一些毁约需要执行的赔付标准等等,非常详细,请景小姐过目。”
上图接过合约书,大致粗略地看了看,如吴先生所说,合作前提是景家要以专一渠道方式,不能融杂其他买家,而后,对方会以高端包装手段把商品全面推出海外市场,当然,国内市场也由对方负责,利润很公道,超出上图预料,景家竟占据七成之多,简而言之,景上图以后不用再费心茶叶销售问题,专心做好茶便成。
“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希望合约尽快签下。”
“这么快?”上图心头泛起一阵惶恐,“上图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考虑阿,景小姐现在就可以考虑。”
“我是想说请吴先生允许上图考虑几天,不知可不可以呢?”本来冲着“奇格利”的大名,换做别人根本不用考虑,然而经验告诉她哪怕就是金子摆在眼前也需要擦亮眼睛看清楚是纯金还是镀金。这份合约事关重大,做生意最忌利益蒙眼。
景上图果然是谨慎之人,丝毫不被利益冲昏头。为消除她的疑心,吴威武爽快地答应,“当然,那我就耐心等候景小姐的答复,期待能和景小姐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