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姓夏的有意囚禁少奶奶,咱们一定得多费点儿心思。”
“您是说只是需要时间而已?一定可以查到?”
“对。少奶奶人一定是在上海,至于被藏于什么地方,依照夏家人的行事风格,我基本可以猜到该往何处搜寻。”
“银叔,您是说真的?”
“当然,只是我不敢确定少奶奶的处境是不是……是不是安全……”
银叔停下看看他,说话小心翼翼。
出乎银叔意料,严承轩竟说,“银叔,这个您倒是可以不必过于担心,我相信上图的处境一定是安全的,至少目前很安全。”
“为什么这么说?”银叔一副吃惊的样子。
“不为什么,反正我就是确定。”严承轩不想告诉任何人夏芷瑜找他谈条件的事,上图是夏芷瑜威胁自己的唯一筹码,他绝对相信夏芷瑜比他更紧张上图的安全问题。
“既然少爷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少爷您也早点休息吧,我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好。”
严承轩口上应着,神经没有半点放松,眼看吴威武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家里又出大事。虽然他料想妻子的处境安全,却仍然忧心万分,她还好吗?有没有受到委屈?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谁晓得夏芷瑜那个疯女人会干出什么来?
想着想着,他心里越发紧张……
夏芷瑜相信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这种女人了,为了一份爱,竟然可以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她完全不愿意去想起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来策划这个阴谋,也不愿意去衡量价值问题,她认为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只要能嫁给严承轩,那么,即便付出生命,也都是值得的。可能吧,夏家除了二哥,再也没有人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连二嫂的目光都充满不解。但是,无所谓,这些全部都无所谓了,因为很快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后,这些充满奇异的目光便自然消失。
“芷瑜,严承轩会答应你的要求吗?”夏文进不敢肯定。
“当然,二哥,相信我,他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根本无从选择。”她脸上无比自信。
“可是芷瑜,严承轩已经在派人四处搜查景上图的下落了,要是被他找到人……”
“他找不到人。”夏芷瑜点燃一根香烟,小抽了一口。“就算他找到人能把人救出去也没有用,景上图是不会跟他走的。”
“为什么?”
“因为咱们手上有王牌在手。”
“你是指张君函?”
“可不是吗?单凭一块怀表,她不就乖乖地跟着二哥你上车了吗?可见景上图和这个张君函的关系相当不一般,我甚至怀疑他们曾经是非常亲密的关系,所以她是绝不会为了活命而不救张君函。”
“好吧,假设景上图和张君函曾经是情侣,可现在事情关系到景上图自己的婚姻,作为一个女人还有比她婚姻和家庭更重要的东西吗?”
“换做是别的女人,二哥的话确实正确,可二哥,你别忘了,景上图是个什么人,她既然敢支持地下党的革命工作就说明她比一般女人有胆识,也有一份高尚的认知,她是不会为了个人幸福和快乐而置朋友不顾,再说了,张君函在地下当中身份可不一般,我足以相信景上图一定会为了张君函而就范,就算严承轩有本事救出景上图,只要张君函在我们手上,景上图都会妥协的。”
“可那也得严承轩答应不是吗?”
“二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严承轩了,你相信吗?只要景上图答应,严承轩他自然会答应。”
水晶灯下,夏芷瑜再次露出坚定的信心,因为还除了张君函,她手上还有另一张王牌。
在法租界一间豪华别墅的小酒窖里一直亮着灯光,这里温度相对比较低,酒架上放满各种名酒,上图抽出其中几支看过,都是进口葡萄酒,可想而知,这里一定是个富贵人家的酒窖。
她在这里已经过了一夜了,自从跟夏文进上了车子后,她就被蒙上了双眼,直到进入这里才被揭开布巾。
这儿是哪里?不是警察局,不是监狱,夏文进究竟要干什么?此刻,她猜不透。
承轩回来了吗?得知消息后他一定是赶回来了,她几乎能够想得到他有多么紧张,她暗暗祈祷他可不要冲动才好,因为她知道被关押的绝对不止张君函一人,事关多人性命,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有点冷,好在她出门时身上还围着一件衾裘披肩。忽然,有声响,是高跟鞋的声音!
清脆的高跟鞋很有节奏,可以从步伐里面揣测出主人心情平稳且带有愉悦。
上图循声而望,远处出现夏芷瑜的娉婷身影。
两人相对而立,夏芷瑜高挑的身形将上图衬托得更加娇小,但上图身上始终散发出着淡定,输体型不输气势。
这可是她们第一次单独会面。
夏芷瑜由远到近,由下到上细细地大量了景上图一番,眼色复杂。
这个景上图确实美丽,她身上有种过人的气质,或许是气质赋予了她美丽,又或许是美丽赋予了她气质,总之,夏芷瑜也不敢直言否认她的美,就是这副绝色皮囊诱惑了严承轩吧,让那个男人着了魔一样迷失自己。
景上图肩上那条上好的皮草披肩发出的亮泽刺疼了夏芷瑜的眼睛——这是数一数二的貂毛,整个上海再也没有第二件!她不是嫉妒这件东西,而是嫉妒东西背后的意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爱?什么样的爱才舍得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献给她?为什么是她而不是自己?凭什么她能轻易地获得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而自己一最卑微的姿态去乞求也得不来半分?她不比任何人少付出爱阿!试问还有谁比她更爱严承轩?为了爱,她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景上图她可以吗?
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夏芷瑜在心里为自己呐喊平反。
夏芷瑜双手环抱胸前,颇有居高临下的气势,“怎么?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看见我?”
她身上来者不善的气息上图多少能感受到,却仍对她报以微笑,“我应该要感到意外吗?”
“当然!”夏芷瑜有点讨厌她的镇定,“景上图,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囚犯吗?”
这句话几乎是扑在上图脸上,彼此距离很近,毫厘距离间也不见上图脸色有半点瑕疵,这让夏芷瑜更加生气。
“夏小姐,我是不是囚犯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之所以被囚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我,想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囚犯’,不是吗?”上图不畏惧夏芷瑜脸上的怒气,虽然她不知道夏家兄妹的用意,但她相信夏文进将她囚禁于此绝对不会是想邀功这么简单。
“景上图,大概你还不晓得自己的处境吧,让我告诉你,你之前一直积极协助地下党,救人、送情报、携带违禁药品,还有暗地里救走中局头号通缉犯张君函,以上每一条我们手上都有证据能够指证你,而且每一条罪行都足够你死一万次,你以为谁能就救了你?严承轩吗?他就是有心也无力,更何况,吴威武的事情已经足够他烦恼了。”
说完,夏至瑜干笑了两声。
“吴先生?”不为自己处境担忧,上图反而为听到吴威武的名字产生疑惑。
“看来承轩并没有完全告诉你,哦,也对,他才从南京赶回来你就被捕了。”夏芷瑜故意停下。
果然,夏芷瑜成功地勾起上图的疑惑。
“你一定是在奇怪我怎么会知道承轩去了南京,对吧?”
这话惹来上图一笑,“夏小姐经常外出,偶尔碰面的事肯定时有发生,我并不觉得这很奇怪。”
“景上图,你太会伪装了,可惜,你骗不过我,因为我也是女人,你心里其实很在意,只是不愿意表露出来而已不是吗?难道你从来都不对承轩和我的关系感兴趣吗?”
“夏小姐,不好意思,我认为人活着是要往前看的,我真的没有兴趣知道一些过去的事情。”
上图眼睛闪过一丝异样色彩,恰好被夏芷瑜捕捉到。
“是吗?”夏芷瑜故意反问。
“对。”
“你说得很真诚,让人信以为真,以为你景上图真是一个大度到如此程度的女人,但是,这里面不包括我在内,因为我坚信你也只是一个女人,没有理由会不在意即便是过去的事,那也会是你心里面一个疙瘩,消不去磨不掉。坦白告诉你吧,承轩在认识你以前,我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俩之间的亲密关系你可以从身边的人那里打听一下,当然,我想严承敏和吴太太都不会告诉你的,但是,除了她们,上海滩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我和严承轩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没有你的出现,今时今日我已经是严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