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近下午,日光不再毒烈,偶有小风吹过。李暖坐在山石之上,似无意般打量着聚义堂,丁广坐在李暖身边。
李暖道:“见你们对家乡甚是思念,为何不回到家乡?”
丁广犹豫了下,说道:“背井离乡并非本意,只因那崔二被官府通缉。”
李暖疑问道:“因何事被官府通缉?”
“本来我们几人同给一家大户做长工,每年要向官府交粮,那年天灾,庄稼几近颗粒无收,我们几人商量一起拖欠,本来捱捱便能过去,偏那崔二打死一收粮官兵,大哥觉得崔二是为了大家,不忍心他一人逃跑,就一起逃亡了。”丁广说道。
闻听此话,李暖劝慰道:“你们兄弟一起,也是情意。”此时少年走了过来,骂道:“什么狗屁情意,大哥就是被崔二害死的。”
丁广猛地站起身来,呵斥道:“胡说什么。”
少年昂着头:“就是,就是。”
丁广索性不再理会少年,转身对李暖说道:“莫听他胡说。”
李暖坐回山石上,说道:“你当面称呼二哥,背地却直呼崔二其名,看来你对他也心存恨意。”丁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气氛沉默起来,李暖岔开话题问少年道:“你应是众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吧?”
少年笑道:“在兄弟里面,我排行十二,不过并非我年纪最小。”
李暖疑问道:“为何?”少年道:“还有一个女孩。”
李暖哦了一声,旋即问道:“十二生肖,你属什么?”
少年眉毛上扬,笑道:“你猜。”
李暖撇嘴道:“我不猜了,你还是说吧。”
“我属乌龟的。”
“哦?”
“大哥希望我长命百岁,故取属相乌龟。”
“原来是这意思,乌龟与王八乃近亲,我正纳闷为何取这属相呢。”
“你才是王八呢。”
李暖哈哈笑了起来。少年看见李暖笑,闹的更欢,用手去戳李暖:“看我用龟爪挠你”,用脚踢向李暖:“看我用龟腿踢你。”李暖笑着躲开来。
少年不依不饶,伸头顶向李暖的胸膛:“看我用gui头顶你。”
李暖面色一紧,忙用双手按住少年肩头:“别,这个不行。”
少年抬起头,疑问道:“为何紧张,我只是打闹而已。”
李暖松开手,微微后退一步:“我接受不了。”
少年不以为意,继续打闹一番后,说三哥命他将虎尸抬入屋中,刚才只顾打闹,忘了正事。
三人将虎尸抬进聚义厅一侧的屋子。屋内颇为整洁,一张桌子在中间摆放,上面有一些茶具,墙上斜挂一张弓,屋角处还有一副古筝。
李暖问道:“为何还有古筝?”
说话间,从内屋走出一女孩,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白皙,柳叶眉下一双明目,娇俏的鼻子,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发髻,俨然一个美人模子。
丁广道:“妹子,快过来瞧瞧,老虎!”
女孩双眼闪过一丝惊奇,从内屋走了出来。女孩身形纤细,上身着青衫,下身穿裙,穿着与其他山贼迥异。她走到虎尸旁,盯着老虎看了起来。
丁广指着李暖对女孩道:“就是他,李逵,杀了这只猛物。”
李暖干咳下说道:“丁哥,李暖。”
闻听此话,丁广挠头笑道:“抱歉,我只顾我妹子了。”
少年插嘴道:“哥哥们说了,如若猎杀老虎,将其埋于大哥坟旁,为大哥祭奠,”他继续说道:“我们曾猎杀这只畜生,可惜未曾得手。”
李暖道:“你们挺有兄弟情义的。”
闻听此话,少年道:“什么狗屁情义,为了争权,崔二下药将大哥迷倒扔入山中,最后被这只畜生吃了。”少年用脚猛踢虎尸:“就这畜生,这畜生。”
李暖拉住少年,问道:“当真,有几人知道?”
“三哥、丁哥还有我知此事,其他几人生性残暴,他们与崔二一心,就未曾告知。”少年有了些许哽咽。
“那你不想报仇?”李暖问道。
“怎能不想,只三哥说兄弟在外并不容易,如果内乱,就待不下去了。”
“你们果真喜欢这种日子?”
“提心吊胆,而且良心不安,怎会喜欢”
“那我帮你报仇,将崔二送入牢狱,你们从此不再做山贼了,如何?”
少年面露喜色,急忙道:“好,好!”他又皱了皱眉头:“他们几人与崔二齐心,如何制服?”见如此,丁广对李暖道:“别趟这浑水,他们并非善茬,你下山去吧,此事不可乱说。”
李暖坐回座位,抿了口茶道:“崔二未曾回来,他们不许我下山。”
丁广道:“你速下山去罢,此事有我担着。”
李暖站起身来,笑道:“崔二应该醒了。”
丁广疑惑道:“醒了?”
李暖道:“他被我砸晕了。”
丁广眉头一皱,张大嘴巴问道:“什么,你把他砸晕了,他人呢?”
“人在树上。”李暖答道。
“树上?”
“嗯。”
“为何跑树上去了?”
“我将他砸晕,然后挂上去了。”
丁广的眉头依然紧皱,搓着手来回踱步。少年在旁边说道:“丁哥,崔二心狠手辣,这次他肯定报复暖兄和百姓。”
李暖说道:“丁兄,与你们一起对抗崔二,如若失败,我结局更惨,这更能说明我的信心。”
丁广找个借口让那女孩离开屋子,踱步沉思起来,李暖继续道:“等把崔二他们送入牢狱,我会与王村正说明,分与你、这少年还有三哥土地。”
丁广问道:“果真分与我土地,且不把我们送入官府?”
李暖道:“原本你们收粮只为果腹,增交粮食乃崔二之意,我相信村民也不会怪罪与你。”丁广犹豫许久,方开口道:“好,我信你,且这种日子我无法忍受,搏了。”李暖又打听了一些山中情况后道:“如此,那将他们叫到这里,就说乃崔二之命。”
少年问道:“现在就动手,就咱仨?”
李暖嗯道:“等会你们堵住门口,其他的我来。”见少年有些犹豫,李暖又催促一遍,少年方转身离开屋子,去了聚义厅。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旋即门被推开,刀疤走在最前,一干人鱼贯而入。刀疤环视屋子一圈,问道:“二哥在哪?”忽的门又被推开,众人只以为是崔二,却只见身材纤细的身影,原是那女孩,女孩柳叶眉下的一双眸子有丝疑惑,却没有言语,低头走进内屋。
李暖大声道:“弟兄们,你们背井离乡,可曾怀念家中父母,这一切,皆因崔二”
未等李暖将话说完,刀疤窜了出来,骂道:“兔崽子,叫二爷!”
刀疤品行恶劣,加之在村正家中发生之事,李暖对他极其厌恶。李暖斜视刀疤道:“我若不叫你能如何?”
刀疤目露凶光道:“那将你打得跪地叫爷。”说罢他猛窜向李暖,挥拳奔面门砸来,李暖蹬地跳开,躲过拳头。一拳落空,他继续挥拳欺身向前,在拳头即将落下之时,刀疤上身已前倾许多。李暖猛地侧身,右手抓住刀疤手臂,顺势往前一领,刀疤站立不住,踉跄扑向李暖前侧。李暖蓦地伸出右腿,将刀疤拌倒在地,接着用膝盖狠狠抵在刀疤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