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元年,在盛业访的锦华楼里,张灯结彩,宾客满坐。今晚是锦华楼的大日子,17岁的头牌白莹雪梳笼的日子。老鸨王妈精心操持,请来了长安城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风流才子。谁以最高价拍下,谁就能把如花似玉,身材妙曼的白莹雪带回。
李峥坐在二楼的雅间喝酒。他是权相李林甫的第四个儿子,今年十五岁。从小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和长安城大多数庶出的功勋子弟一样,终日花天酒地,狎妓赌博混吃等死。
他搂着身边的年轻貌美的少女,一边划拳行令,一边喝酒吃菜。坐在酒席上的都是他的狐朋狗友,有开元年间宰相宇文融的第四子宇文刚,还有开国元勋秦叔宝的孙子秦国延。
美酒佳肴,粉红陪伴,醉生梦死。
酒过三巡,听到楼下大堂传来一阵丝乐声。老鸨王妈站在大堂中央,对着身前站满的风流才子,喊道:“今晚,锦华楼头牌姑娘白莹雪梳笼,价高者得!现在有请白莹雪上台。”
随即,一个身材高挑,举止优雅的少女从二楼的雅间走下楼来。
白莹雪作为锦华楼的头牌,在长安城的妓院圈子里也是赫赫有名。她不但面容姣好,而且情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许多外地进京考试的才子也会慕名而来,一睹芳容。她每天都能为锦华楼赚了大把的铜钱。
不知怎么的今晚老鸨王妈舍得把她的摇钱树就这么送出去?“白莹雪年芳二八,生的貌美如花,精通琴棋书画,倘若哪位官人看上,价高者得!低价十贯铜钱。”台下立即沸腾起来!
老鸨看着身前相互竞价的贵人才子富商大贾脸上乐开了花。价格层层的往上涨着,场面热闹非凡。
她原本是不想这么早把白莹雪卖掉,还想让她给自己多赚回些钱。可是前段时间,户部员外郎王鉷的小儿子的王紫陆看上了白莹雪,但是却只给老鸨区区十贯。
白莹雪一个晚上赚的钱也不止十贯。这种赔本的买卖她当然不会做。但是户部的高官的儿子,谁得罪得起?他父亲王鉷牙呲必报的性格人人皆知。要是得罪了他,那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老鸨王妈心思滑溜,她想了个主意,先好言相劝稳住王紫陆,后手就安排这场“拍卖会”,等白莹雪被哪家王爷勋贵买走,也不管她的事了,只要钱到了自己的荷包才是最好的。而且锦华楼也不是没人撑腰,锦华楼背后的东家可是六王爷,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不是么。
李峥听到楼下的喧闹,知道梳笼拍价已经开始了,他对身边的宇文刚和秦国延说道:“白莹雪的梳笼叫价开始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宇文刚打了个酒隔,睁着迷离的双眼,他舌头在嘴里打转,显然是喝多了。
“峥,峥郎,我听说你也喜欢白莹雪,今晚她梳笼,你是不是要志在必得?”
李峥听了哈哈大笑:“那是自然,这个白莹雪,长得是如花似玉,就是脾气臭,上次我给她捧场,在雅间听曲儿,我就摸了摸她的小手,她就吓得跳开,还不给我好脸色看。哎呀!我的暴脾气,上来我就给了她巴掌。她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后来还逃走了。这次小姑娘梳笼,我带了一百两白银,等把她买了去,一定要让她在爷的胯下哭喊,以泄我心头之恨。”
“好,买来白莹雪,我等兄弟定会在李兄身边助威!”秦国延一拍桌站起身来,嗓音沙哑尖细。
三人兴匆匆的走出雅间,来到二楼的雕栏处。楼下的叫价已经进入白热化。
叫价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叫价的数目已经涨到五十贯贯铜钱,折合银两也到了五十两白银。相当于市场九匹母马的价格。现在出价的是一个身材浑圆肥胖的中年男子,穿着葛布蓝衣,看样子是一个商贾。
他叫赵钱福,是东市卖瓷器的商贾,家有瓷器店两间,专门供给达官贵人,也赚了不少银钱。但是在唐朝,有钱的商贾地位不是很高,有各种各样的等级限制,就连穿衣出行,也有规据,要是逾越少则吃官司入刑,大则流放杀头。
所以他空有银钱,却不能像达官贵人穿锦戴绸,坐的马车也是独马拉的小车。这次锦华楼头牌梳笼,他也要把她买回去,同样享受达官贵人的同档次待遇。
“我出八十贯!”一个清脆的男声从二楼传了过来。
赵钱福抬头看见三个少年倚靠在二楼走廊的雕栏上,现在中间的一位少年面如白玉,身材修长。头戴金冠,身穿红色圆领秀金锦缎长衫,玉树凌风,风流倜傥,他是李峥。而他身边的两个少年,一个身材胖呼呼的矮冬瓜是宇文刚。另一个身材瘦瘦竹竿的是秦国延。
“好,这位公子叫价八十贯,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老鸨王妈用手中的团扇指了指二楼的李峥说道。
天杀的,有人搅局。赵钱福愤怒的捏了捏拳头,但是他又不敢表现在脸上。心想:我已经出了五十贯贯,都可以在东市买到一百三十匹生绢,这小子太可恶了。
但是让他放弃身材妖娆,面容姣好的白莹雪又心有不甘。不行,我必须要买下她。不然我心中不平。
赵钱福举起右手,大喊道:“我出一百贯。”
赵钱福一下就把出价格从六十贯提高到一百贯,这是他的策略,通常拍卖叫价,如果有人一下子就把叫价提高一大截。会打乱其他竞价者的思维,也展现自己的气势,打压其他竞价者。以达到一拍定手。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晚的竞价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二楼上的李峥听到楼下的中年胖子突然叫价一百贯,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噌噌的往脑子里冒。“瓜娃皮!”这个胖子居然不给本少爷面子,出价刚好到了自己的底线。想到绝对不能把白莹雪让给他。
他对身边的宇文刚和秦国延说:“那个瓜娃皮找死,敢跟爷我叫板。你们两个把钱借给我,我今晚一定要得到白莹雪!”
说完又对楼下喊道:“爷我出两百两白银!”
“好!这位贵公子出价两百两白银!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老鸨心中狂喜,大声喊道。
狗娘养的!赵钱福在心中大气的骂道。剧情出价两百两白银!相当于两百贯铜钱,整整两万文!一车铜钱!足够一个长安普通人家花销六年。不行,我出不起价了!赵钱福心里激动又憋屈。忍不住又在心里大骂道:“败家子!”
李峥看到再也没有人跟自己叫价,心里那是个得意呀。他哈哈大笑,仿佛看到白莹雪在自己胯下屈辱的哭泣。
“好!白莹雪梳笼,就由这位公子获得!”老鸨王妈大声宣布。
这时就有一个女子手托一个托盘走到李峥身边。她是来收钱的,只要李峥付了钱,白莹雪以后就是他的了。
李峥从荷包里掏出一袋白银锭丢在托盘上,又对身边的两个死党伸了伸手,示意他两赶紧给钱。
在宇文刚和秦国延掏荷包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闯入大厅。
来的人正是一心要得到到白莹雪,户部员外郎王鉷的小儿子王紫陆。
王紫陆不是一个人来,他身边带着大队人马,一个个骄横无比的王府家丁。
王紫陆身年纪不大,但是身材高大,就是人长得不咋样,一脸的疙瘩。但是不帅不代表没有女子喜欢,就凭他是王鉷的儿子,就是块金字招牌。可是,偏偏锦华楼的头牌白莹雪却不喜欢他。白莹雪还是个爱幻想的少女,她喜欢的是白面书生,风流倜傥的郎君。最好是高中状元的状元郎。若果她白莹雪嫁给一个年少多金又有前途的状元郎做妾,岂不是十分般配。
老鸨王妈见到王紫陆带着人马冲进锦华楼就知道大事不妙,今晚的梳笼会估计是要黄了。不知道这小子从哪打听到消息,我发的请帖可都是小心翼翼,想不到他还是找上门来。
“今天,白莹雪谁都不能带走!”王紫陆身边的一个家丁喊道。
老鸨王妈带着牵强的笑容走到王紫陆跟前,:“哟!王公子,您怎么来了,可不巧了。今晚白莹雪的梳笼会已经完了,她由楼上的一位贵公子得了!”
“哼!我到要看看,我王紫陆看上的女人,谁敢抢?”王紫陆盯着王妈,眼神凶狠阴郁。
“就是爷爷我。你想怎么的?”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
王紫陆抬头一看,三个少年站在二楼的走廊。其中一个面白如玉的少年公子正一脚踩在雕栏上,一脸不屑的看着王紫陆。
王紫陆心里火冒三丈,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两点,第一点就是比他帅的人,第二点就是比他更嚣张的人。
居然还有人不给他面子!
王紫陆指着李峥破口大骂道:“小子,别不识好歹,小心我教训你!”
李峥听了也火了:“不识好歹又怎样?你还敢拿我怎么样?”
王紫陆怒不可适,他手指李峥大声喊道:“给我打!”
说完就带头冲向二楼,王府的家丁紧随其后。
李峥看见王紫陆冲上二楼,他也快步走到楼梯口,等王紫陆冲上二楼,李峥一脚就踢在王紫陆肩膀,王紫陆应声倒下滚下楼梯。
李峥大笑:“刚叫嚣的那么厉害,原来是银样蜡枪头。”
王府家丁见王紫陆吃了亏心中大乱,有的的赶紧去抚王紫陆,有的伸手抓住李峥扭打起来。
宇文刚和秦国延看见李峥被打也赶紧冲入战局,无奈对方有七八个人,这边才三个,双拳难敌四手。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子弟是打不赢每天干活的家丁。李峥被几个家丁抓住,他奋力反抗,急忙中使出家里武师教的擒拿术,也打趴下几个人,挣脱出来。
当李峥站稳身体,突然听见啪的一声,接着才感觉头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眼冒金星,一头栽向楼下,碰的一声,他狠狠的摔在一楼的酒席上。
王紫陆手拿一根短棍,站在雕栏旁哈哈大笑:“小子,看你还嚣张!”
秦国延看到李峥掉下楼去,吓得大惊失色,他对王紫陆喊道:“你!你干了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李相的儿子李峥!”
李相,李相是谁?宰相?李林甫?回过神来的王紫陆仿佛晴天霹雳,一脸煞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下,我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