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贺英东来新和小学教书的第二个礼拜了。有一天的傍晚,贺英东从自己科室下班回家,那时正下着蒙蒙细雨,刚出科室的门口,他竟然无意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从另外一个科室走出去。在他看到那个娇小的背影的那一刻,他像被天雷劈中了一样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几秒钟之后他才像丢了灵魂一样痴痴地跟了上去,直到出了校门口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打开了一把蓝色的雨伞,是了,是她了,还有那把自己送给她的雨之蓝雨伞,他现在内心终于可以肯定了。
“耶!”贺英东高兴地几乎跳起来,然后兴奋地叫道:“小静!!”然后不顾下着蒙蒙细雨,疯狂地跑过去。
有人叫自己?李静儿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脸上洋溢着无比愉悦神情的男生冲了过来,然后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瞬间,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自己。
“小静!我找得你好苦啊!不过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也不联系我?”
这是什么情况?李静儿有点措手不及,一手撑伞的她,用另一只手挣扎着要推开眼前的男生。
“再让我抱一会儿。”贺英东感觉到了她轻微的挣扎,说道。
李静儿用力地终于推开了贺英东,然后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流氓!”李静儿轻咬着嘴唇,双眼有点红润。不过这时候再看眼前的这个男生有点熟悉,不就正是电视上看见的那个参加《快乐男声》的那个选手吗?
响亮的耳光和那句“流氓!”混合在一起。
“是我啊!是我!”贺英东说道:“我是贺英东!小静!我是贺英东!”然后根本不在乎那一巴掌,竟然张开双手又要抱过去。
“你是谁?”李静儿一个侧身赶紧躲开了。
多年不见,李静儿身手倒是变好了不少。
“是我啊!我是贺英东啊!小静,你怎么了?”贺英东看着李静儿一脸疑虑的样子:“你。。。不记得我啦。。。?这把雨伞就是我送给你的啊,哦,还有,这张照片,你看!里面是你,我帮你在碧云湖边拍的。”贺英东从口袋里面摸出了钱包,然后从钱包里面摸出了一张照片。正是那张《夕阳下的少女》。
“挡一下,别把照片打湿了。”贺英东把照片递到雨伞里面给李静儿看。
李静儿看着这张照片,和自己笔记本里面的那张一模一样。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记得你,我要走了。”李静儿说道:“你快回去吧,等下衣服要淋湿了。”李静儿把照片还给贺英东。
李静儿转身走。
“小静。。。”贺英东有些惊讶有些错愕更有些失落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有点熟悉的称呼。李静儿回过了头,看见贺英东有些红润的眼眶。
“干嘛。。”李静儿:“我现在还不记得你,你先回去吧,让我回去想想。”李静儿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熟悉的陌生人,也许是以前是认识的吧,但是现在自己还记不起来,看来自己回去要好好的想一下以前的事情了。她只知道自己刚从病床上睡醒,周围就围着一圈人,只知道他们说他们是自己的爸爸妈妈,舅舅舅妈,还有自己的表姐。说是自己的记忆神经在做手术的时候受到了损伤,要慢慢恢复才能想起以前的事。
“那你住哪里?”贺英东问道。
“就前面这个小区,阳光小区。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李静儿说道。她还是告诉了他自己住的小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眼前的这个男人生不起丝毫防备之心。
“嗯,好吧!我还会来找你的。”
李静儿走向自己的小区,不远,就几百米。贺英东就在后面跟着。
“不许跟来。”李静儿回头对贺英东说:“让别人看见不好。”
和第一次贺英东要送她回去的反应一样,李静儿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性格没有变。
“好!我不跟!”贺英东跑到路边的建筑物下,看着李静儿走进小区。
晚上的时候,李静儿去蒋梦颖家吃饭,吃完饭之后,去帮蒋梦颖逗孩子,蒋梦颖洗完尿布回来,又给孩子喂奶,喂完奶之后,就看电视。
“表姐,我今天遇见了一个男生,我感觉他挺熟悉的,但是就是记不起他是谁了。”李静儿说。
“哦,也许是以前认识的朋友吧。”蒋梦颖在看自己孩子,轻轻地用手捏孩子的脸。
“你也见过他的,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参加《快乐男声》的那个选手。”李静儿说。
“。。?”蒋梦颖眉毛突然跳了两下。竟然是他?这样都还能找来?
“表姐跟你说啊!那个男生跟你,其实。。。唉!算了!我不说了。”蒋梦颖竟然都有点被贺英东感动了,想告诉李静儿贺英东和她以前的一些事,但是想想现在的情况又觉得还是不告诉李静儿好些。
“那个男生跟我怎么啦?”李静儿:“表姐,你就告诉我吧。”
“其实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反正你都订婚了。”
“表姐,你就说说嘛,我还是希望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我说了的话你会自乱阵脚,到时候你和杨树两家的婚姻大事,我怕会出问题,我不能对不起姑姑和姑爹。你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这都是上帝的安排,你听上帝的,准没错。”
“其实我并不怎么想嫁给杨树。。。”
“什么!?”
“没什么。”李静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我刚才听见你说你不想嫁。。。我说静儿啊,杨树那么好的男生,你去哪里找啊?人家人品好,工作好,家庭条件也好,他不仅对你好,他爸妈对你更好,这样一个好婆家,多少女人都争着抢着想要呢。。。唉!”蒋梦颖叹了口气。
“嫁也得,不嫁也得。”李静儿说。
“胡说!婚姻大事,哪能这么随意?”蒋梦颖:“聪明你就听表姐的,那可是你稳稳的幸福。”说到这里,蒋梦颖又把刚才那点因为贺英东升起的感动情绪给压了下去,觉得李静儿还是选择杨树这个孩子才是最好的归宿。
晚上李静儿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相片,没有睡意。
晚上的时候,贺英东找到了朱帅,跟他说了自己的情况,说自己终于找到李静儿了,不过她好像竟然忘了自己。
朱帅沉思了一下,然后正色道:“这里面可能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她在脑部动了手术之后,伤了记忆神经,真的是失忆了。”
“那还有一种呢?”贺英东急切地问道。
“还有一种。。。”朱帅犹豫了一下。
“快点说啊!”
“还有一种是比较糟糕的情况。我说了你别激动啊,这只是我的另一种推断,不一定会是真的,我的意思是我们想好最坏的结果,万一是真的,也有个心里准备。”朱帅说。
听到这里贺英东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七八分了。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喝下去:“说吧!”
果不其然,接下来朱帅说的,正是贺英东心里已经隐约有的那个猜测。
“就是李静儿其实是记得你的,但是由于某种苦衷,要假装不认识你。”朱帅说:“。。。。比如说她已经嫁人了。”
“不可能!”贺英东又直接一杯酒下去,他绝对不能接受这种情况。
“对!不可能!”朱帅:“来!喝!”
第二天是周六,于是贺英东就直接带朱帅到李静儿小区附近。
“就是这里,自从她原来住的那个小区拆迁之后,她就搬到了这里。”贺英东说道。
两个人走进小区里面瞎逛了逛,小区里面环境优美,气候宜人。这个气候宜人不是夸张,小区里面和外面不远处马路边上的气候确实截然不同,人一进来都能感觉出来。
“嗯。。。这个小区环境确实不错,离她工作地点也近。”朱帅赞叹道。
“就是不知道她住哪一栋,她只说住在这个小区,没说住哪单元哪栋哪层楼。”贺英东说。
“嗯,不急这一时,现在我们就是要想办法摸清楚她的底细,你以后在学校里面也要多找机会和她接触,只要摸清她现在还没嫁人就好办,大不了你重新追她一遍!”
“嗯!这没问题!”贺英东说道。
两个人在小区里面逛了两圈,把小区基本上也摸熟了,然后两走出小区。
“走!进超市逛逛,这个超市离她的小区那么近,估计她平时就经常来这里买东西,你以后也多来这里逛逛。”朱帅说。
“有道理。”
于是两个人走进去,到处看了看,贺英东正要从货架上选条皮带,结果朱帅推了推他。
“那个。。是她吗?”朱帅愣愣地看着前方。
贺英东顺着朱帅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货架的尽头李静儿抱着个孩子,在选购货架上的尿不湿。。。
不仅结了婚?还生了娃!?
此时贺英东整个人顿时被冻僵了,和当初朱帅在图书馆的遭遇一样,甚至这个时候的贺英东的心里更冷,正处春天的他,心里也直接跨越了两个季度,变成了严冬,而且不仅下起了雪还下起了冰雹,整个人从心脏的血液开始冰冻,然后遍布全身。于是《一剪梅》的歌曲再次响起: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喂!没事吧?”朱帅问道。
一阵冰冻之后,贺英东从内心开始了爆发,然后血液再次复活,然后整个人从僵硬中恢复,一阵秋风般冲出超市。此时贺英东的内心又从冬天变成了秋天,整个内心世界都是凉凉的秋意。
“喂!。。。?”朱帅正要叫住他,但是已经没有用了。
贺英东冲出超市,然后跑到马路边上,朝着路边人行道的一棵大树大喊一声:“我不服!!”大树在贺英东的大吼中,掉下了几张树叶作为对贺英东内心世界的秋意的回应,然后一切重新回到平静。
最糟糕的情况不是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嫁人了,而是像蒙面歌手所唱的那样:我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牵着别人的手,身边还多了个小朋友,我下次再见你的时候,你身边再跟两个小朋友。
贺英东直接从东环路一路奔跑,跑到文昌大桥,一路上,过往的车辆都在发出刺耳的尖笑,仿佛嘲笑着贺英东的可笑,自己的追求到底换来了什么,这一切又只不过是上帝的一个玩笑罢了。
贺英东跑出了超市的时候,朱帅没有跟出去,而是静静地在那里看着,直到看见李静儿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也是他熟悉的女人——蒋梦颖。蒋梦颖接过孩子,亲昵地逗着孩子玩。
朱帅走过去,笑着对蒋梦颖打招呼:“嗨!蒋梦颖!”
蒋梦颖看到朱帅有点惊讶:“朱帅,你怎么在这里?”
“巧合!巧合!老朋友,几年不见了哦!”
“是啊!几年不见!听说你去北京演戏了?”蒋梦颖说道。
“是啊,去了几年,没混好,现在又回来了。”
“哦。。。那回来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呢?”
“开个小餐馆,混口饭吃吧。就在文辉路,叫天天帅帅餐馆,有空去吃哦!老朋友,打八折!”朱帅说。
“嗯,好啊!也不算太远!”
“你这孩子长得和你一样好看,男的女的?”朱帅开始套蒋梦颖的话。
“女的。”蒋梦颖笑着说,女人都不经夸。
“女的好!女的以后长得和你一样漂亮!”知道了这个孩子是蒋梦颖的,而不是李静儿的,朱帅又多赞美了一句。
“呵呵!那是!”
“孩子他爹。。是赵主席?”
“不是。”蒋梦颖低着头看孩子,没有看朱帅。
“哦。。。”朱帅突然叹了口气:“毕业几年你们女的都结婚生孩子了,看看我们这些男的,那是一片光棍。”
“女的青春就这么几年,肯定要早点嫁啊,不像你们男人,男人30一枝花嘛。”
“只是野草的种子,30岁了也是一颗野草,而且我也不想变异成一朵花。”朱帅笑了笑。
“呵呵!”蒋梦颖笑了笑。
“哎!李静儿你呢!你也结婚了?”
“你认识我?”李静儿问道。
“喂!我可警告你!别想打我表妹注意。”蒋梦颖立马提起了警惕,她表妹可是马上要出嫁了的人,如果朱帅想生出点什么小心思,那她是万万不允许的:“我表妹马上就要结婚了。”
“哟!你多虑了,我没有打你表妹主意,我的餐馆里面现在已经有一位老板娘了。”朱帅:“只是不知道李静儿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做为老朋友的我,也许可以去参加你的婚礼呢。”
“还没定。”李静儿说。
“还没定,正准备定下来,应该也快了,到时候举办婚礼的时候再通知你。”蒋梦颖还是那么快人快语。
“哦。。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朱帅“我们彼此留个电话,到时候一定记得通知我这个老同学!”
朱帅和蒋梦颖彼此留了电话之后就出了超市。
“他又是谁啊?”李静儿问道。
出了超市的朱帅打电话给贺英东:“喂!小东!在那里呢?”
“文昌桥底。”此时贺英东正在桥底看一江春水向东流,企图让一江春水把自己内心的悲伤带走,此刻正要脱衣服下去洗个澡,就接到了朱帅的电话。
我擦!才这会功夫就跑到文昌桥了?!
“我擦!别这么想不开啊!我已经打探到消息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赶紧回来!”朱帅道。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我马上回去!!”贺英东由悲转喜,快速地把还没完全脱下的衣服穿起来,然后两腿生风般地跑了回去,速度比来时还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朱帅的餐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朱帅说。
“两个同时听!”
“好!这样说话才有意思。”朱帅:“事情是这样的,好消息是,你在超市看见李静儿抱着的那个孩子并不是李静儿的,而是蒋梦颖的。坏消息是,李静儿应该确实是失忆了,而且她马上就要结婚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马上要结婚了?”贺英东差点要跳起来:“这怎么行!?她要嫁给谁?”
“这个恕我没有打探出来,不过你先坐下来。”朱帅:“她还没结婚,这表明你还有机会,所以你要想办法别让她嫁出去,不然你就没机会了。”
“嗯。。。想办法想办法。。那她什么时候结婚?”贺英东问道。
“这个。。恕我也没有打探出来。。不过打探出来了个马上要结。。。”
“马上。。。会不会是明天?”贺英东一想到马上这个词立马又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要冷静,知道吗?如果是明天结的话,今天还会那么悠闲的出来逛超市吗,总该去准备准备吧。”
“嗯。。。有道理。”
“现在你不是跟她一个学校教书嘛,你就多找机会跟她接触,跟她混熟,一方面要经常打探她的消息,看她什么时候结婚,好有自己的准备,另一方面尽量帮她回忆以前的事情,我觉得吧,只要她把事情都想起来了,那就一切都好办了,即使她想不起来,也不能让她结婚,实在没办法的话,你就耍次流氓,在她结婚那天把她劫了。”
“嗯。。。不过劫得了吗。。。说得好像没有保安一样。。。”
“不是还有我吗?再不得就在她结婚前一天把她劫了。”
“嗯,就这么办!”
“他啊?另一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