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男孩暗自伤心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几个穿着非主流的小混混。
“喂!小兄弟!哥们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零花钱来用用?”几个不良青年走到男孩的前面,为首的那个戴着耳环的青年蹲下来,拍了拍贺英东。
贺英东抽泣了两下之后,猛地挥了一下拳头,把他打得仰倒在地上。
“娘的!”戴着耳环的青年骂了一句。他的几个手下,开始围上来对贺英东一阵拳打脚踢。
“好了好了!”戴耳环的青年爬了起来,从男孩的口袋里面摸出钱包:“娘的!下手还挺狠的!”
戴耳环的青年,从男孩的钱包里面拿出了几张红色的老人头,然后准备把钱包还给男孩。旁边的一个黄毛小子说:“大哥!要不把卡也拿了吧!”
“懂不懂规矩!?适可而止知不知道?”耳环青年开始批评黄毛小子。
“我们就要点零花钱,不许报警啊!不然的话,后果你知道的!”耳环青年把钱包丢给贺英东,然后招呼他的小弟道:“走!”
贺英东捡起了自己的钱包,里面还剩下一张红色的老人头,不过那几张最崭新的约会钱被耳环青年拿走了。贺英东把钱包放进了口袋,再次品读那两张纸条上的字句,短短地几句平淡的话,却字字如刀,让少年好生心痛,于是泪水又借此机会泛滥出来。
夜更深了。
夏季的夜晚,霓虹灯下的这座小城,安静而美丽,像黑夜中一颗不起眼的星星,淡淡地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华,不求胜过月亮,也不求亮过其它星星,只是静静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小城里橘黄色的路灯,照耀着这条狭长的马路,马路上不时有一辆晚归的小车不急不慢地开过,他们也许是归人,也许是过客。马路边的路灯下,男孩坐在一块石墩上,俯首哭泣,路灯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男孩的身上,轻柔地抚摸着男孩的背,企图安慰伤心的男孩并找寻男孩伤心的秘密,但任其努力,却也只能照到男孩一张清秀而失落的脸,怎么也照不进男孩的心。不远处有几个聚会晚归的闺蜜喝醉了酒,在人行道上嬉笑打闹。
“你说老娘这么优秀凭什么现在还单身啊?”一个穿着破洞的牛仔裤的女生不服气地问旁边的闺蜜。
“因为你是老娘——们!哈哈哈!”旁边穿短袖的闺蜜不顾形象地大笑。
“嘿!前面有个男生好像在哭。。。”有人说道。
“耶,好像真的哦。。”
“要不你去安慰安慰他吧?”一个把嘴唇涂得火红的女生对那个穿着破洞的牛仔裤的女生说道。
“我!?”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女生:“去就去!谁怕谁!?”
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女生走向伤心的男孩,后面的几个闺蜜在起哄:“去了!去了!真的去了!”
“喂!哭什么哭!大男人有什么好哭的?”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女生推了一下低着头的男孩。
男孩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眼里的泪水还没有干。
“。。。那个。。”破洞牛仔裤的女生看着男孩的湿润的眼睛:“我只是想叫你别哭了。。。”
男孩站起身来,差点撞到那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女生,然后一转身飞速地跑开了。
“哎!。。你。。。”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女生还没反应过来。
“你吓着人家啦!”后面的闺蜜开始笑话穿破洞牛仔裤的女生。
“我。。。”穿破洞牛仔裤的女生咬了咬嘴唇,心里颇为不服。然后低声嘟哝道:“跑什么跑!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
坐上列车回到项目部差不多半个月之后,贺英东在领导不太满意的目光中又请了两天假,他分析了一下这两张信笺上所写的内容,这两张信笺的内容都不像答案,也许答案应该在信笺之外,于是他准备直接杀到李静儿的家里面去,反正他去过她家的小区。因为算起来,这个时候李静儿是刚刚毕业,也许还会在家中。
于是坐上列车,直奔李静儿的家。到了李静儿小区却犯难了,这么多栋楼,这么多个房,到底哪一个才是李静儿的家啊?于是用了守株待兔的方法,坐在小区门口,等李静儿妈妈下班,高中自己的班主任。。。
守到天快黑,也没有见李静儿妈妈回来,难道是错过了?不太可能啊,自己一直看着呢,平时她早就应该下班了,难道补课了?
旁边的门卫看不下去了,过来问道:“小伙子!找谁呢?”
“找李静儿。”
门卫大爷皱起了眉头,门卫大爷一大把年纪了,谁认识你一个九零后啊。。。
贺英东:“哦,我找刘丽萍老师。”于是直接报了班主任的名字。
“哦,她啊!她住6栋501。不过好像最近她去北京了。”
“去北京了?”贺英东心里打起了个问号,然后直接到6栋501敲门,良久,没有人开门。于是又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等在人家门口。直到住对门的一位阿姨散步回来了,问道:“小伙子,找谁呢?”
“哦,阿姨您好!我找李静儿。刘老师她女儿。”贺英东反应过来之后,从蹲着站了起来。
“哦,她们一家人去北京了。也没说去干什么。可能是去旅游吧!”那位阿姨挺爽快地说道。
贺英东谢过了阿姨,出来吃了晚饭,又买了火车票,开去G大的,一定要再问过黄丽玲,她肯定还知道些什么。在火车上调了闹钟,睡了一觉,第二天到了G大。
到了G大,贺英东又守株待兔地等到了黄丽玲,结果一通软磨硬泡,总算让她说出了真相,原来李静儿是去北京动手术了。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贺英东心里反而更加不踏实了,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回来之前他学聪明了,先把黄丽玲的手机号码和QQ号都给存了,守株待兔何时是个头啊!
回到项目部没几天,他又找了个外婆病危的借口,请了四天的假,直接奔赴北京,去往那家全国著名的脑科医院,据黄丽玲说,李静儿应该就是在那家医院动的手术。
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北京的那家医院,大费周折地查到了李静儿住院的消息,却被告知,她已经转移出国疗养了。澳大利亚,多么好的一个疗养的地方,住在大农场里面,当一个放羊的牧童,每天牛羊蓝天相伴。自己也想去,可惜没有那么多钱。
贺英东心神恍惚地走出了医院,大笑了三声之后,终于在路边买了个玉米,坐在一边吃了起来。
命运有时候就好像上帝跟你开的一个玩笑,有时候你以为你追得很近了,结果一触碰才发现是镜花水月,有时候你明明已经乘风破浪了,但是却越追越遥远。人说爱情就像放风筝,线不能拉得太紧,也不能放得太松,这样才能把爱情牢牢把握住。但是假如上帝才是那个放风筝的人,而你只是一个追风筝的人呢?
俄罗斯浪漫主义文学家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作了一首影响深远的诗歌《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这首诗歌,是普希金1825年被流放到南俄敖德萨期间所写的,他用亲切而和蔼的口吻,传达了一种积极乐观和坚强向上的精神。
面对同样惨淡的人生际遇,贺英东的选择和普希金一样,选择了“流放”。
从北京回到北海市不久,光耀集团在越南开展了一个建筑项目,要从集团里面抽工作人员过去,一去一年半,以志愿者为优先,没有志愿者的话再随机抽取。大学期间,很多高校里面土木工程专业的学生都在QQ空间里面,看见过那几张在网上遭到疯传的越南施工人员生活图片,被里面穿着烂裤衩,背上背着小米加步枪,在黄土上做测量的图片给震撼到了。这几张图片不知真假,但是也可以从一个小正面放映了越南施工环境的艰苦,光耀集团里面的员工都是各校的精英,但是领导等了半天也没见人肯主动请缨的。良久,因为李静儿的事情万念俱灰的贺英东竟然主动站了起来,自愿去越南。周围的同事都被他吓了一跳,既佩服他的勇气,又暗地里笑他傻。
最后还随机抽取了几位“幸运儿”,被点中的幸运儿无不是被惊得有如五雷轰顶,一个个在心里叫苦不迭,表面却大义炳然。
当被派遣去越南项目的名单被上报到高层的时候,坐在集团副经理办公室里面的一位面容姣好、气质高雅的女士,看到贺英东的名字的时候,秀眉微微皱了起来。这位美丽而高雅的女士不是别人,正是沈梦冰!
有时候你以为你已经很努力了,即使别人是开着车,而你是跑着步,而且背后要背一大袋东西,你还是选择相信自己肯定可以超越别人。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别人根本就懒得跟你比,因为你努力奋斗的终点还够不着别人的起点。
生活再一次欺骗了贺英东,而且他还不知道。
知道那么多,反而很累,不如收拾行囊,直向越南。
于是一行人坐上了开往越南的列车。越南的施工环境确实比较差一些,比中国确实稍微落后些,但是并没有像网上传的那样夸张,要背着小米加步枪去做测量,越南也有自己的城市,有自己的大楼,有自己的大马路,有自己的私家车,还有自己的美女。
到了越南不久,贺英东用越南号码给朱帅打了个电话,朱帅那厮一看电话是越南打来的,以为遇到了国际犯罪分子,硬是不敢接,直接给挂断了。
贺英东又打过去,朱帅不胜其扰,终于谨慎地接了电话;“喂?”
“喂!是小猪吗?”
“你。。。小东。。你怎么了?”朱帅心里一惊,心里作了最坏的打算,贺英东该不会是被绑架到越南去了吧。
“小猪,你猜我现在在哪里?”贺英东笑着说道。
“越南。。。?”
“猜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来电显示。。。你到底怎么啦?”朱帅。
“没怎么啊,我现在被公司派来越南搞施工了。”贺英东说道。
“哦。。。”朱帅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恼火起来:“我当时就说嘛!叫你别去搞施工,跟我一起来北京发展还好,你偏不听,你看你现在这样子。。。。”
“其实是我主动要来的,现在趁有空给你打打电话,以后忙起来可能就没有闲功夫给你打电话了。”
“你傻了吧!主动去越南!!”朱帅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去越南了,李静儿怎么办?”
“。。。。”贺英东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沉默了:“她现在应该挺好的,也许我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如果在越南实在呆不下去就跑吧!北京欢迎你!”
“。。哦。。好吧!”
贺英东的这个项目就是在越南的城市里面的,建一个酒店。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贺英东并没有像朱帅说的那样逃走,而是从基础,到主体,到装修,一步接着一步,从头到尾跟着把这个项目做完,白天施工,晚上偶尔加班,不加班有空的时候就看图集,看规范。时间俨然如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
直到两年以后,项目顺利完工,胡子拉碴的贺英东踏上了回国的列车,这已经是又一个夏天了。转眼就已经工作了三年了。
在一个陌生的国家,过忙碌的生活,反而让人的内心变得宁静,到了离开的那天,贺英东反而有点不舍,不舍得这里的生活,不舍得这里的人民,不舍得这里给他心灵的宁静。
从越南回来的贺英东因为在越南期间表现优秀,被直接提成了技术负责人,成了小王的上司,并且还被公司批准带薪休假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再改派到新项目工作。小王为这事一直后悔没有主动请缨去越南。
休假期间,贺英东好好地享受了一下生活,逛街,看电影,登山,去漂流,到海滩晒太阳,进海里游泳,潇洒的一个人。
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贺英东给朱帅打电话:“小猪!我从越南回国啦!”声音欢快。
“终于可以回来啦?小东你还来不来北京啊?不来的话我也快混不下去了。”朱帅的声音有点沮丧。
“怎么啦?不是混得挺好的吗?”
“其实并不怎么好?现在我还摔折了腿,半个月都不能动了。我觉得我快混不下去了。。。”
“哦,半个月而已嘛,等你好了,就可以继续拍戏了,而且你对这个又这么感兴趣,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贺英东说了两句鼓励的话。
“一直是演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而且我跟李可闹别扭了,她现在都不接我电话,我都一年多没得回去看她了。”朱帅说道。李可从出版社出来又找了份文秘类的工作,而且现在她的上司正在追求她。李可把这个事告诉了朱帅,朱帅又生气又着急,最后竟然和李可吵了起来,朱帅要李可稳住自己,不能被对方的金钱和权势所迷惑,李可怪朱帅一直不回来看她。朱帅现在又刚好把腿给摔了,内忧外患,情况无比胶着。
“嗯。。。要不实在不行就回来吧!你爸的餐馆不是等着你回家掌舵嘛。”
“我还不知道。。。”朱帅说:“你打算要干土建一辈子了吗?”
“。。。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有没有可能会来北京?”
“应该不会吧。。。”
“好吧,知道了。”
贺英东最后没忘记回家看看爸妈,回家的时候,一开门,他老妈一见到他就哭得死去活来。
“妈!别哭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贺英东说道。
“你老爸。。他。。他。。跑啦!”贺英东老妈边抹眼泪边说。
这又是闹哪样?原来不是因为太想儿子哭的啊。。。但是这老爸跑了,这又是什么一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