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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姗墨回到自己的小院,本来想要自己练习玄武,可是,心绪万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面对,不知道她在褐蓝霄心里,是一个故人的影子,还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熄了灯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独自享受着黑暗带来的短暂的安全感,或许,宫姗墨更适合黑暗吧,也更喜欢黑暗,在这里,她才能放下一切,伤感而不为人知。
倒是这样的无眠虽多增烦忧,却也免了宫姗墨一场梦中幻影。缓缓将腰间的玉佩拿出,默默在黑暗中仔细地抚摸着每一道纹理。这块一分为二的玉佩,就如同宫姗墨的亲人,陪着宫姗墨一路走来,或许也终将指引宫姗墨走向命定的地方吧。
似乎,身边的一切都在朝着宫姗墨预料之外去发展,不辞的宁瞳卿,不解的褐蓝霄,陌生的易寒,未知的秦俨,倒是叶天羽,一心想要认识宫姗墨,却不知真正意图是什么。宫姗墨身在褐蓝庄里,却烦恼着无数事情,放不下的,还有不敢放下的。
一夜无眠,或许,是想的太多了,或许,是世间变化太快,宫姗墨还来不及反应吧。默默无语,此时的万千思绪,无处诉说。
不知不觉,东方已散发一丝光亮,清晨的白雾也刚刚有褪去之意,就连草叶上的露珠,也在尖角徘徊。而此时,宫姗墨的房门竟缓缓地打开了,似乎许久,宫姗墨没有起得那么早了,要不是一夜无眠,宫姗墨都忘记了早晨的空气。
独自想了一夜,将自己仅有的回忆也翻了一遍,慢慢的,才将一些事情想明白。
其实,宫姗墨最大的特点,便是她的下一步,别人永远也猜不到,就连宁瞳卿,也有些甘拜下风。这不,昨夜还在哀愁中的宫姗墨却在一夜之后有了想要走走的冲动,想要看一眼这世间,不平凡的故事。
浮生未尽,宫姗墨还没有想到生死之事,因此每一次的伤心,都习惯了让它自己愈合,偶尔看一眼远处,或许,就会有让你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不自觉的,宫姗墨来到了荷花池,这个第一次看见褐蓝霄的地方。而如今早已入秋,荷花却依旧如盛夏,可见,它的主人是多么爱它。
忽然,从宫姗墨的前面滚过来了一副画,正巧落在了宫姗墨的面前,而由于滚落时打开了这幅画,因此这时,宫姗墨便看到了画中一角,似乎是荷花。
好奇心使然,宫姗墨慢慢蹲下捡起了这幅画,并将它全部打开,这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粉红色衣裙的女子,而她的身后,正是宫姗墨眼前的这片荷花池。画角的落名,是褐蓝霄。
看到这名女子,确有这么一瞬,宫姗墨心中一惊,却也在那么一瞬,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明白了一切缘由。宫姗墨虽然有时糊涂,但是,重要时刻,宫姗墨还是能够保持异于常人的清醒,所以,许多事情,只要一瞬间,宫姗墨就能明白个中缘由。
听到脚步身,宫姗墨抬起了头,才发现庄里的管家婆婆已经来到自己面前,她的手中还抱着几幅画,明显,宫姗墨手中的画,正是管家婆婆不小心弄掉的。不过管家婆婆似有些担心的模样,或许,是不小心让宫姗墨看到了画中人吧。
宫姗墨缓缓一笑,觉得婆婆的担心多余了,要不是看到这幅画,宫姗墨至今还想不明白一些事,“婆婆,想必这便是那名女子吧,粉色衣裙,小鸟依人,想来举手投足间,不失仙子风雅。”
管家婆婆点了点头,“姑娘所言正是,这便是池荷,恰与姑娘有些相似,不过,只是一点而已。”
何止有些相似啊,明明是七八分相似吧,因为第一眼,宫姗墨险些以为画中人是自己,要不是仔细一看,或许宫姗墨就误会了。
再看画中的右上角,正好写了一句诗:佳人素手沫飞雪,一笑寒冬满池荷。瞬间觉得,意境好美,也瞬间明白,这一池荷花的由来,“池荷,满池荷,这一池荷色因她而得,原来,褐蓝曾经如此爱她,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宫姗墨羡慕的可不是褐蓝对池荷的爱,而是他们这样无悔的付出。宁可牺牲万金,仅为搏美人一笑,宁可将心深藏,不愿接受别离。将所有精力放在家族产业上的褐蓝霄,是否在深夜,会独自哭泣。
曾经还妄想帮助褐蓝霄,却从未真正去试着了解他,宫姗墨心中不禁一番苦笑,也在嘲笑自己微小的能力,“婆婆,这些画可否借我看一下。”
管家婆婆认为,这些画,本来就不能给宫姗墨看,却还是让她看到了,要是再看完其他的,那么宫姗墨和褐蓝霄就完了。此时,自然不能再让宫姗墨看了,“这些画是因为不小心受了潮,我才拿出来晒一晒,庄主一向把这些画私藏,我可不敢将它借给姑娘,姑娘还是别看了。”
遭到拒绝,这些情况自然是在宫姗墨预料之中,不过,她却明显感觉到管家婆婆的担忧。或许在大家心里,宫姗墨与褐蓝霄是最适合的一对,可是,红尘未了,不是不适合,而是不相配。
缓缓将画卷起,“婆婆,其实您不必担忧,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和褐蓝的情谊都不会变。我早知褐蓝遗情未忘,只是他这样活着,不是我们所希望的,许久之前,我便想要帮助他,不管我能力是否能及。”
说完,宫姗墨讲画递给了管家婆婆,而这也表明,宫姗墨不会强求,如婆婆不愿,这件事,自然也将过去。
管家婆婆缓缓接下画卷,心中自是百般滋味,可是,多年前的褐蓝霄所经历的事情历历在目,她虽然想要褐蓝霄真正快乐,却也担心宫姗墨能力不及,反而弄巧成拙,“阿墨姑娘,庄主能这样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老婆子已不敢奢求更好,若是再一次将伤疤揭开,他又如何能再次承受住这一切。”
或许,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是如此,因为不敢奢求太多,唯恐大梦一场。只愿一切安好,便是足矣。
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因为宫姗墨已明白,管家婆婆的不敢奢求,许是多年前的种种太过可怕,就连午夜梦回,也是一场虚惊。
管家婆婆微微点了一下头,才缓缓离开。宫姗墨看着她苍老的背影,不禁心中一酸,想起了一位对自己极好的老人,他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了宫姗墨,让宫姗墨拥有了一个新的天地。可不知,他在那边,一切可好。
应该一切都好吧,毕竟那里没有痛苦,没有劳累。她相信她的陌爷爷,应该会很快乐,也应该会一直看着她和君夜,其实一路走来,他们从不孤单。
缓缓回头,就当这只是一个插曲,而她想帮助褐蓝霄的心,也绝对不会改变。只是,回头,褐蓝霄刚好便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宫姗墨。不用想,刚才的话,想必褐蓝霄已经听见了。
一个不愿过来,一个不愿过去,而相差的几步路,竟是显得那么遥远。褐蓝霄自然是为了昨日之事担忧,可是,事情总要面对,既是他的错,自然要是他来解释。
许久,褐蓝霄才走上前来,默默看了一下宫姗墨的表情,许是两人皆是一夜无眠,瞬间觉得有些尴尬。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褐蓝霄才说道:“阿墨,你随我来。”
也不管宫姗墨会不会答应,褐蓝霄转身便走了,因为他知道她会来,正如她知道,他所想。褐蓝霄与宫姗墨之间,或许在多年以后,也可以很快消除所有的误会,因为他们懂得彼此。
来到褐蓝霄的书房,一进入,宫姗墨便不禁想起昨日的事情,但是为免尴尬,宫姗墨还是尽力隐藏着。只见褐蓝霄从一个书架的最上层拿出了一个盒子,将它缓缓放在了书桌上。
映入眼帘的是盒子上的一朵荷花图案,应该是经过精细的雕工,荷花才显得栩栩如生。可正是这朵荷花,宫姗墨瞬间明白了褐蓝霄要给自己看什么。
果然,褐蓝霄打开了盒子,不出宫姗墨所料,里面竟全部都是画卷,与刚才管家婆婆抱着的,一模一样。褐蓝霄缓缓抚过这些画,似乎,也在回忆着他们的过往,而这些过往,始终难以消去,毕竟,那些岁月,是他们一起走过来的。
“这些,便是我与池荷的曾经,每一幅,都是她亲自磨墨,我亲自着笔,可是……,自从几年前的那场意外后,我便将它束之高阁,从此,再不敢打开,这些年,都是婆婆帮我打理他们。”
“她是个很好的女子,是我误了她,如果不是当初的我软弱无能,没有能力保护她,她也不至于早早离去,未能看尽世间繁华。我终究是欠着她。”
褐蓝霄的自责,宫姗墨明白,可是,用自己的一命护一爱人无恙,想必池荷是无悔的。宫姗墨轻轻地拿起画卷,并将它打开。而画中依旧是池荷的模样,依旧是一袭粉红色衣裙,站在风中,尤似仙子。
每一幅画,都代表着褐蓝霄和池荷的一个故事,这样的情谊,怎可说放便放,褐蓝霄能做到如今这般,已是不易,“褐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是,希望你知道,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还有,你不必将一切压在心底,有时候,说出来,我们才知道,如何帮你。”
“我知道,你怕我生气,怕我怪你分不清我与池荷,但其实,我并没有生气,因为不管池荷也好,阿墨也罢,我们都希望,用尽自己一切,来让你快乐。”
有时候,我们就是因为太在意,才会走错了步伐,有时候,我们只需要退一步,便可看清眼前的路。其实乱花飞絮,只是迷人双眼,只要你想看你喜欢的那一朵,那么你的眼中便只有那一朵。
听到宫姗墨的话,褐蓝霄才明白,为何那么平凡的宫姗墨会走在宁瞳卿身边,那是因为她的视角与别人完全不一样,她可以看到不一样的天地。
褐蓝霄默默转身,不再看着宫姗墨,他只是怕,怕那眼角的一抹泪光,会就此倾塌而去,所以,就只当他是在看向别处吧,之后,他还会是那个不可亵渎的褐蓝庄庄主。
只是宫姗墨还是没有办法帮助褐蓝霄走出来,这样的处境,除了褐蓝霄自己,又有谁能够帮他呢。默默将盒子关起来,也默默在抱歉,因为,如果不是宫姗墨,褐蓝霄的伤疤不会再次被揭开,也不会为了解释,而将过往重新回忆。
其实,褐蓝霄明白,这几年,若不是宁瞳卿的帮助,他走不到现在。他很感谢宁瞳卿,将他从一蹶不振中拉了回来,一直到现在,他都庆幸有这样一位好兄弟。
池荷的事情已经过去多年,可褐蓝霄一直都将那份感情放在心底,只是从未想,会伤害到身边之人。或许是有些事情注定还没有结束,所以,上天才为它编写了后来的路。
忽然感觉宫姗墨开门缓缓而去,褐蓝霄转过身来,才发现身后,是关好的盒子,和一方手帕,而宫姗墨,已渐行渐远。画启两幅,已知其情深,闭盒依旧,愿君莫相思。泪落秀帕,仅伊人独晓,天地之大,自有缘再聚。
如此情深的故事,是宫姗墨擅自揭开了伤疤,但也希望,褐蓝霄能够不再眷恋过往,至少,看到身边之人,一起看日起日落,一起看盛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