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是用来说明道理的,“文以载道”是什么意思?袁莱以前不求甚解,认识浅薄,不懂“文”与“道”的“深层次”含义。直到他读朱自清《论严肃》才略知文是道的附庸,按照传统的看法,文章本是技艺,那些不载道的文就是玩物丧志,玩物丧志是消遣,消遣的文没有地位,载道的文有地位,但那地位是道的。新文学运动所争的是,文学就是文学,不干道的事,它是艺术,不是技艺,它有独立存在的理由。也就是五四时期,新思想、新解放、新突破,白话文取代之乎者也,文艺才开始变得名正言顺,不那么二流子了。而已至今,有些当红花旦可以名噪一时,名利双收,实是时代进步的节奏跟武侠小说中凌波微步似的,像变魔术,给人留下匪夷所思的啧啧惊叹。连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老汉都可以有“枕棺之作”的构想,袁莱每每看《白鹿原》,他就信心满满。
关于道,袁莱只是隐约微弱的能感觉它的无孔不入,还不知感觉对不对,不过老子对此有过一番精辟可谓全面的论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山川亘古,冰雪荒芜,日月星河,沧海桑田,鸟语花香,飞禽走兽,惊鸿一瞥,道字一马当先,首当其冲;大千世界,域中有四大,唯道独大。大道需要大智慧,大智慧是先哲们的专利,儒等小辈,乃至无名,不敢贪图上道,只求情真意切,莫枉费了一片痴心,就谢天谢地啦。袁莱研读过《道德经》,但他讨厌,可以说非常讨厌:自己都一头雾水还故弄玄虚,同是不明白,却耍以五十步笑百步的伎俩,针锋相对生活,清高不带这么玩的!
看得明白不一定说得清楚,说得清楚不一定别人能理解,别人理解的往往又不是自己所想的,知透别说透,说透没来由。做文章又何尝不是,不能磨嘴皮子,要沉心静气下真工夫,急功近利、急于求成是禁忌,很多时候只有独处方能取其微、得其妙。独处的好处就是眼不见心不烦,排除外界干扰,它是自己与自己较量,轻佻浮躁的一面是你的,低调稳重的一面也是你的,你想怎样都随你,不管如何都是真实的自己,没别人的事。这么一来就具有了自由的空间,无限发挥的余地,因为你在云深处,不在方格中。无拘无束是自然的秉性,自然是天才想法的兜裆裤,越是异想天开,越要明辨是非,知荣耻,千万不能丢下命根子前面的那块遮羞布。袁莱不会放弃对自由的向往,就好像无所事事不能阻止胡思乱想一样,至始至终不变的是想法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