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景致的迷人,比起我想象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库楞湖上的夕阳,广袤的草原上星星点点的蒙古包,炊烟袅袅,风吹草低见牛羊,恰构成我心驰神往的画卷!可惜其余却全然不同,每日纠缠于俗事,想着烧杀掳掠……
我拥着绒毯斜倚着软垫,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一直感到很遗憾,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自己却没有足够的兴致惊异、新奇和欣赏,我不确定宫廷的阴暗一面是不是这世上最丑恶的,所谓美好的一面,亦绝非我想要的……
美国的拉斯维加斯被称作“罪恶之城”,自初建的时刻起,就摒弃了所谓的罪恶感,号称是世界最自由的地方!他们的文化追求,是你不必为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感到羞愧,没有人会管你!长此以往,难免渐渐丧失良知……此地人们汲汲营营的封建权力顶端,其实异曲同工,历来的昏君、佞臣,抑或当今的太子之流,穷奢极欲、秽乱宫廷、鱼肉百姓,正是因为没有人管得了!
“阿嚏!”我敛起心绪,长叹了一声,枉费十三刻意坐在我身前挡风!那么多补品也不知道都补到哪去了!十三掀帘入内,大剌剌地坐到我身侧,问:“姜汤喝过了么?”我点点头,抬眼一瞄天色,调侃道:“怎么这时候还过来?生怕皇上怀疑你娶我的诚意么?”
十三若无其事地说:“我刚跟太子打过招呼,你身子不适,明日不要一同出营了!”我眯起眼,前后一思忖,笑问:“莫非太子有事需我效劳?”十三一怔,难掩惊异地瞪视我半晌,哂道:“真是人精!”
我微微一笑,此事胜之不武,问:“是什么事?”他轻蹙起眉,默而不语,我心知他顾忌,嗔道:“说来听听而已!”他嘴角一撇,说:“我才不信你会只是听听而已!太子并未明言,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我想了会,问:“太子与直郡王近日可有冲突?”
十三一挑眉,迟疑片刻,说:“皇阿玛早先巡视鄂伦春族时,太子看上族内的一位女子,半强迫地将人纳回营,为息事宁人,相赠了族人一些珠宝首饰,女子的父亲是族内的旁系,本没有多少地位,是故并未惹出事。
可日前索伦部数族突然联合上贡八名女子,皇阿玛心生纳闷,遂将诸首领宣来质问,方知太子强纳一事已被添油加醋地传遍了附近族落!众人极端不满太子的见猎心喜、罔顾习俗,却害怕激怒皇阿玛,为免再有同类事件发生,唯有出此下策!皇阿玛当下龙颜大怒,狠狠责骂了太子!可想而知,此事必是出自大哥他们的手笔。”
我勾起嘴角,好一招兵不血刃!若是我猜得不错,此计应该出自八阿哥才对,鹬蚌相争,渔翁方能得利,如康熙所愿的一味互相牵制,他不会有出头之日……
十三叹道:“翎兮,既然你已思及此点,我亦不再讳言。太子的图谋不难揣度,但皇阿玛之所以如此宠爱你,正因为你虽尽心侍奉,却从不曾向他嚼舌根、敲边鼓,连赏赐都可有可无!若是你听从太子的话,不单止未必帮得了他,甚至可能失去皇阿玛的欢心!”
我缓缓摇了摇头,若仅仅是如此,我当然不会答应,太子亦不会特意通过十三而给我拒绝的机会,他选择的反击方式,恐怕与我引导的八九不离十!我所充当的的角色,自然离不开下药、诱拐婉愉之流……
我道:“你借口我身子不适、无法赴约时,太子是怎么说的?”十三道:“他让我探视过你后,去他帐里坐坐!”我眉尖略抬,果然!他事先知会十三,是明白我无论如何一定会说,这是保我不被灭口的必要条件!而只要太子一向他明言,十三就没有选择余地地牵扯在内,我断无道理坐视!
我沉吟半晌,本可以用自己常用的已知结果反向推理,可惜精神不济,遂道:“那你去吧,我也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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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眼,心想此刻有一部iPod该有多好!就可以无视苍蝇嗡嗡地在耳边绕……
自我躺下,婉愉象征性地说上一句抱歉的开场白之后,就再没有表露出体恤我是病人的意思,没头没脑地说起和康熙的初识、甜蜜的回忆,那些前前后后我大概已听过二十几遍的废话!
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真是报应不爽!我自问没有虚伪到某种境界,若非这有着轮回缺陷的蠢女人一点眼力都没有,早该看出我有多憎厌她!或者她是知道的,要么单纯地不去在意、要么就是为了折磨我……
今日她莫名其妙地想学骑马,简直是不自量力,找死何必拉我一起?!全程死命搂住我的腰不说,尖叫声不停地直直钻入耳膜!天哪,有专人拉着马缰,时速至多一里程度啊!我差点被她逼疯,感觉风寒一下子涌了回来,头痛欲裂!如今就算要我拿把刀捅她,我也不觉得自己会手软!这可是善事,助她早入轮回,弥补一下今生的缺陷!
耳边兀地一静,闻得十四的声音说:“容贵人吉祥!”我侧回头,暗忖一个是魔音穿脑,一个是不可理喻,哪一个好捱些?淡淡道:“容贵人请回吧。”不出言,她是想不到自行回避的!
我坐直身子,挑眉睨向十四,有话快说!他掏出信封,生硬地道:“秋容的信!”我随手往榻上一放,淡淡道:“若没有其他事,十四阿哥请回吧。”倒不是生他的气,我懒得,而是有理说不清!
十四容易感情用事,一句不合吵将起来,再莫名其妙地骂我一顿,我一气之下说出什么难以收拾的话就麻烦了!如今我和八爷党的关系已然有些紧张,偏偏与九阿哥的约定期限将至!
合约我一早烧掉,一方面是摆在房内不妥当,另一方面若是九阿哥毁约,我断无可能拿着合约找康熙主持公道!也幸而如此,才没有被十三他们看到。现在我不设法缓和就算了,没道理火上浇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