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地灵?!”郝响惊讶道。
“嗯。”云遥点点头,再度指了指对面:“你把灵力全数集中到双眼,再看仔细些,注意她的脚下。”
郝响提起身上浅薄的灵力看过去,一时间,只觉得他的双眼异常明亮。集中了更多的灵力后,他终于看清,那个疑似死灵的女孩脚下1米左右的半径内静静流转着半透明的土黄色光圈。
缚地灵,是一种守候的幽灵。因为生前的约定和执念,而无法升天,被困守在人间的某处,守护愿望或等待爱人。守候得太久,于是会慢慢忘记初衷,只剩下得不到解脱的寂寞。或者永无止境地固守下去,或者魂飞魄散,化为虚无。
这个,应该是一只新的缚地灵。虽看上去有些呆愣,但是灵魂还浑厚纯净,就是奇怪了些,和寻常的缚地灵有点不同。
云遥目光凝聚在对面那个缚地灵胸前的玉佩上。昨天经过时,她就注意到了。那是个四季花枝缠绕、意求平安的翡翠玉佩,有着纯正明亮的翠绿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呈半透明状。凭着绝佳的视力,她能清晰看到玉佩内部流溢着的经岁月洗涤后更为细腻浓郁的木性灵气。那气息,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这或许就是异状的原因了。所以她的魂色不同与一般的死灵,并且能安然地坐在木质的椅子上,恐怕,这也是目前她唯一能够歇息的地方了,虽然,缚地灵并没有肉体上的疲惫。
云遥捏了捏郝响的手,又往他体内传了些灵力,才放开手。
他这会儿倒一直盯着对面,看久了就不怎么怕了。他直视的目光,带了些思索。看着对面那个男孩终于打完了电话,离开了。
郝响转过头来,想到缚地灵的结局,看着云遥的眼神透出不符合年纪的复杂。
“姑姑,我们,能帮帮她吗?”
云遥转过头,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顶,神色难得的温柔。郝响的眉眼更肖似大嫂,细长的眼,配上尾端加粗的剑眉,显得有点倔强。他的五官比之五年前长开了不少,慢慢褪去了当时的稚嫩,开始显出少年独有的俊俏。五年前,虽然他才7岁,但已经记事了。很多事情,虽然没问,却不代表他完全不懂。
“姑姑,还能帮她吗?”郝响盯着云遥,又问了遍。
云遥在心底叹了口气,唉,其实她最怕麻烦的呀!
她招了招手,付了钱,然后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看了眼仍坐在对面有些不明白的郝响。
“傻坐着干嘛,起来呀。坐在这里能帮她什么呀!”
郝响连忙急冲冲地起身,走到云遥身旁,抓起她的手就往外面冲。等走到门口,看了眼对街,毕竟心里还有些发虚。他又转到云遥身后,轻轻推了她一把。
“姑姑,您先走!”
中山路看着宽敞,其实绕到人行道过马路到达对街,也不过1分钟。
云遥自顾自地在休闲椅中间坐下。旁边的缚地灵女孩似乎已经习惯了世人对她和她对世人的无视,仍是眼神涣散地盯着马路,一动不动。
郝响看了看足足可坐4、5个人的宽敞休闲椅,犹豫了下,也有些拘谨地在椅子的左边坐下。隔着云遥,他探头看了眼右边的缚地灵,心跳立时骤停了一拍。他连忙坐直身体,拍拍胸口,靠在椅背上。
近距离看,还是有些恐怖的呀。
趁着身边的缚地灵在发呆,云遥又仔细地看了看那枚翡翠玉佩,里面的气息熟悉,她越发肯定这枚玉佩和云家有些关联了。隔着虚空,她散出灵力,打算探探玉佩内部。
她的灵力刚进入玉佩,与玉佩内的灵气融洽会和,便看到身边的缚地灵猛地一震,快速转头看向她,一脸的震惊。
四天了,莫晓韵已经习惯了四周的毫无回应,不再试探后,她常常在椅子上坐着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麻木地任由行人在她身边,或者身上,坐下,离开。热闹、繁华的街市,一切都和她无关了。她没有头绪,不想思考,不敢深究,怕最后确是那个让她恐惧窒息的结论。
她不知道上一个坐在身边的人长得什么样,不知道他/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更没注意现在坐在身边的又是什么样子,他/她又是什么时候坐下的。
等她发现身上的玉佩骤然发热,心下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边时,才发现是一个有着年轻白皙面庞带着黑框眼镜的漂亮女孩,也偏头打量着自己。一开始,莫晓韵的第一反应是,她不过是透过自己看向旁边。可等到对方明确地朝着自己露出微笑,甚至打了个招呼时,她简直激动地不可抑制。
“嗨~”
“你,你看得见我!”莫晓韵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地想抓起对方的手。等到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中划过,她才慢慢冷静下来。
“这个,我也看得见呢”
莫晓韵正再度陷入失望中,就见旁边又伸出个小脑袋来,朝着她有点紧张地说了句。
“嗨,你先别激动,咱们坐下来慢慢聊。”云遥摆摆手,示意先坐再聊。
这下,莫晓韵倒真的冷静不下来了,这可是一个多星期来,唯二能看到她的呀。
“你们是谁?为什么只有你们能看到我?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我叫云遥,天上的云很遥远。这是郝响,赤耳郝,响亮的响。”云遥指指又把脑袋缩回去的郝响,介绍到。“你呢?”
“我叫莫晓韵,草日大,春晓的晓,韵味的韵……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9天前醒过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莫晓韵说起自己现在的状况,慢慢坐了下来,放在膝盖的双手紧紧握着,情绪又开始低落起来。
云遥想到昨天回家后特意翻了报纸。沉默了一会儿,她轻轻地说到:
“星期二晚上9点,这里曾发生过一起车祸。”她指了**离不远的树桩。
“新闻报道,当时一个女孩正倚着这颗树,车子失控冲上步行街,直接撞断了这颗梧桐树,当时那个女孩被撞飞,大概落在那里。”她又指了指GUCCI店铺不远处。
云遥慢慢地讲述,莫晓韵静静地听着。她的脑子里似乎渐渐有了些分明的亮光,一些画面依稀闪过。
“那个司机据说是醉酒驾车,已经被拘留了。”云遥顿了顿,看了莫晓韵一眼,落下眼帘,再慢慢说到:
“那个女孩,据说第二天清晨因颅底骨折脑出血不止,抢救无效身亡。”
莫晓韵猛得僵直了身体,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自下而上蔓延,没一会儿就全身冰凉,好不容易才止住全身哆嗦。
是了!是了!那天是2月22日,是赵荆笙的生日……虽然不是周末,她还是早早地偷偷准备了节目和礼物,因为,这是他们认识以来,赵荆笙第一次生日,她想让他留下难忘的印象……下午请假准备,5点,她就等在了中山路的GUCCI店门口,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见面地点。
然后,她在那里等到了晚上9点,约好6点见面的赵荆笙还是没有出现。她不敢离开,心里盼着赵荆笙在下一秒就出现了。
因为赵荆笙说在开会,于是她不停地给他发短信,坚定地告知:不见不散!等得又饿又冷,不耐烦时,她狠狠发了短信过去:赵荆笙,你再不出现,我就真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
短信刚发出,她就在余光里瞄到大片的亮光急速冲过来,还来不及抬头,只感觉到一股大力把自己撞飞,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一股剧痛和昏眩就袭来了。等她再次醒来,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