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潜入房间,躲在床底的人竟然是戴安娜,吴铮惊诧万分,手劲虽然放缓,姿势仍没改变。
戴安娜干脆伸手脱去面罩,一头金黄色的秀发流光滑动,白皙美艳的面颊近距离呈现在他面前,大概是对身体被压制住十分不适,黛眉紧蹙,张开樱桃小口欲待喊话,却被吴铮一把捂住:“不许喊!”
祝韵蓉和许婥就住在隔壁,而楼下尽是负责看守的人,还有警察,如果发现了她可着实麻烦。
“笃笃笃!”果不其然,房门这时被敲响,许婥在外面冷声道:“吴铮,深更半夜的你在搞什么鬼?稀里哗啦的……你一个人拍武打片吗?”
吴铮捂住戴安娜的嘴不敢稍有放松,伸出另外一只手在唇边“嘘”了一下,回头道:“大律师,我能搞什么鬼?拍武打片不现实,看武打片还犯法吗?”
戴安娜身体轻轻一颤,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看过来的目光娇嗔里带着妩媚,显然觉得这句话应付的有趣。
“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许婥气道:“阿蓉今天又惊又吓,需要休息,你不知道么?”
吴铮心里一动,假意理亏道:“那我调小音量好了,暂时不想睡,我想等廷叔回来,找他有事。”
“哼!那你不用等了!”许婥没好气的道:“我留下来陪阿蓉,他就不会回家了!”
吴铮转了转眼珠明知故问:“你陪阿蓉和廷叔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废话少说,快睡觉!”许婥果然不予回答:“否则我叫阿来他们把你拖出去睡马路!”跟着脚步声响,回到房中嘭的一声重重关门。
吴铮心下稍宽。看来许劭廷和女儿不和是真的,也很识趣,既然许婥留下来陪阿蓉,他为了避免尴尬干脆就不出现了,那么眼下的局面还好处理些。否则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可没那么好骗,回到家里很容易看出破绽。
他试探着慢慢松手,戴安娜居然也很识趣,抿嘴小声道:“你再压住我耍流氓,我就要大声喊出来了,让你那娇滴滴的女邻居看看,她的吴大哥房里藏了女人……你怎么解释得清!”
吴铮冷哼一声:“你喊一句试试,等我把你交给楼下的那些警察,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戴安娜面色一沉,幽幽道:“你果然和弗兰克做了交易,准备要对付我是吗?”
吴铮叹了口气,起身下床,点燃了一支烟,默不作声。他不得不承认,今晚是产生过这样的心理动摇。
戴安娜翻身坐起,轻轻捋顺秀发,动作优雅从容,好似忘了她是闯进别人房里的女贼。
“前后两次翻动我的东西,都是你干的吧?”吴铮沉声问道。
“没错。”戴安娜大大方方的承认:“弗兰克在拼命寻找自救的办法,但我也不准备放弃计划!”
“你们两个尽管斗法。”吴铮叹了口气:“我保证两不相帮,这总行了吧?我只想要自己的生活。”
“可是你借助他的资源为你办事。”戴安娜摇头道:“这已经成为了你生活里的一部分!”
吴铮抬头看向她,默默的抽了口烟:“所以你不甘心,非要把我也牵扯进来?还暗中一直观察我,偷偷翻看我的东西?”语气渐渐转向森寒:“如果你自认为真的能左右我,那这个想法就太天真了!”
“其实经历过之前的事,”戴安娜幽幽道:“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寻常人,今天也总算得到了验证。”
吴铮心下一凛,问道:“你验证了什么?”
戴安娜捋了捋金发:“没人能轻轻松松的三招两式就把我制住,就像伊万和多普洛夫,他们不是靠巴结奉承才当上谢尔盖保镖的,可在你手下和纸扎的人没什么区别。”
吴铮不予争辩,又抽了口烟。看来盖蒂中心的事对外界没法保密,就算本杰明和索菲亚想保密,也阻碍不到戴安娜这样的人知道真相。
他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当你没来过,也可以帮你现在离开,咱们之间的事全部扯平。”
“不!”戴安娜坐直了身体:“弗兰克有和你做交易的条件;我一样也有,至少你得听听!”
吴铮摇头道:“抢劫美联储的那些黄金吗?你不用说了,就是给我美国总统做,也不会帮你的忙!”
“如果给你颗‘裕璜龙’呢?”戴安娜眼神不经意的瞟向笔记本电脑。
“你说什么?”吴铮大吃一惊。这句话声音虽轻,但在他耳里却不啻是滚滚霹雷!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而我也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戴安娜指了指笔记本:“不然我三番两次的溜进来,难道是为了跟你幽会吗?”
吴铮恍然,自己在网络上查找过和“裕璜龙”有关的信息,都被戴安娜掌握到了。
“不但是这样……”她看过来的眼神充满自信:“我还知道,你在垂涎房东大叔店铺里的宝珠,只可惜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他就谴人把宝珠运回了你们国内鉴定了。”
吴铮定定的看着她,心绪翻涌。
“弗兰克有的我可能没有;”戴安娜轻轻一笑:“但是我有的,他也未必有。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东西。我虽然不确定‘裕璜龙’价值几何,有什么功效,但显然它在你心目中比美国总统重要!”
吴铮呆立当堂,突然手指一阵灼痛,却是烟蒂燃到了尽头。他激凛一下,抖手扔掉,强抑内心的激动:“想不到你真是煞费苦心!”说着缓缓摇头。不得不承认,戴安娜一句话就震撼了他牢不可摧的心理防线,那颗“裕璜龙”的诱惑力确实超出了一切,是他最最迫切得到的。
“吴铮,这样说吧……”戴安娜的表情郑重起来:“我现在不是想拉你下水,而是反过来想入你的伙。条件也很简单,就是我们各取所需。按照商业职场的规矩,新合伙人是需要向东家交纳入伙股金的,这同样适用于我们的合作……只要你点头,我会奉上一颗完美无瑕的裕璜龙,怎么样?”
“开玩笑!”吴铮脱口就道:“裕璜龙只那么一颗,而且还被廷叔运回了国内……”
“我说过了,只要你点头!”戴安娜语气坚定的重复:“我会把它交到你手上!”
吴铮感觉到气势上落了下风,冷傲的摇头:“你这不是入伙,而是引诱和要挟,我没兴趣考虑。而且廷叔运走宝珠,只代表我失去了一次机会,下次仍有补救的办法;再退一步说,我得不到裕璜龙也不会死!”最后这句虽然也是实话,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失去这个机会是不会死,但滋味可能比死还难受。
“你在撒谎!”戴安娜狡狯的微笑:“我是一个贼,虽然大部分时间偷盗的都是实物,但也一样擅长窃取人们的心愿……吴铮,我已经看穿了你,不如答应我的请求吧,你没得选。”
“笑话!”吴铮冷声道:“我说过,不会接受你的威胁和引诱!”
“那好!”戴安娜神色也冷了下来:“我现在就威胁你一次看看……半小时前,我接到了道格和奥利弗发来的短信,他们很快就要登机起飞,你知道他们是在哪座候机楼吗?”
吴铮不理不睬,把头偏向了一旁。
“在北京国际机场!”戴安娜愈发得意:“许劭廷的那几个手下,大概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吴铮身体剧烈的一震!瞳孔瞬间收缩:“你……你居然派他们……”脸色苍白,下面的话没说出来。
“没错!”戴安娜美艳靓丽的姿容仿若一朵浓郁芬芳的玫瑰:“道格和奥利弗第一时间赶去了北京,并且没怎么费力就把裕璜龙从那几个渣渣手里偷了出来,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所以,你不用吹嘘什么大话了,想想自己真的还会有第二次机会吗?”
吴铮目瞪口呆。
戴安娜既然能黑吃黑,自然也不在意“黑吃白”,这一手釜底抽薪做的够绝,不但把许劭廷坑了,还绝了吴铮的念想!当然许劭廷的店铺里还有更多值钱的宝贝,只不过她根本看不上眼,派遣道格和奥利弗不远万里飞赴北京,提前一步偷到宝珠,自然就是专门针对吴铮来的。
“我看到你在网上找寻的信息了,自己也做了些功课,”戴安娜吃吃而笑:“所谓的裕璜龙虽然几乎没有记载,也不值多大价钱,仍不失为一颗可遇不可求的‘怪胎’,既然你真的不在意,咱们就赌一赌,我现在就吩咐道格把宝珠扔进候机楼的抽水马桶里,然后轻轻按一下冲水按钮……”
吴铮的眼神变得灼热、锋锐,微微张启嘴唇,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觉得喉头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了,不但呼吸艰难,连说话都费劲。这个女贼太犀利了,即便不会把这种赤裸裸的威胁真的付诸,但也足以证明抓住了他最大的软肋,毫不留情的予以打击。
没人知道裕璜龙对吴铮真正的价值!
看目下的情况,戴安娜也不知道,但她敏锐的洞察力和掌握的主动,都让吴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这是个极为矛盾、也极为艰难的选择。吴铮答应下来,就等于自曝其短;不答应继续硬挺,戴安娜一样会玩死他。最要命的是,吴铮的心理已经开始剧烈的动摇了,“硬挺”下去的意志在逐渐流失。
他太需要那颗宝珠了!如果非要付出点什么代价,无非就是搭进去弗兰克和抢劫美联储黄金,这两件事无非就是割舍和铤而走险,比起得不到宝珠的遗憾根本不算什么了!
“吴铮,我的条件还没说完,要不要继续听下去?”戴安娜缓步走下床,轻轻的挪动脚步避免声响,挨到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你点头,明早我保证把裕璜龙双手奉上,然后进行我们的第一单交易;事成之后,我们联手打劫美联储那批黄金,如果一切顺利……我就会付给你第二笔入伙费!”
吴铮疑窦满腹,侧头看向她。
戴安娜巧笑嫣然:“我能打动你的条件不止这些……你以为裕璜龙真的就只有一颗吗?”
吴铮又是全身一震,看向她的目光充满震撼!
“先别激动。”戴安娜惹火性感的娇躯徐徐靠近,馨香沁人的气息四溢:“我知道除了许劭廷的那颗以外,还有一颗裕璜龙存在!看你的表情,大概也非常想收入囊中对不对?那就听好了,黄金安全到手,我保证把那颗宝珠的下落也告诉你,并且可以和你联手去取……两单交易,两颗宝珠,我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吴铮呼吸粗重,脑海里已经翻江倒海!
他不排除戴安娜的承诺有说谎之嫌,但同样也不能确认那完全就是假话。既然曹开河有一颗裕璜龙,已经被自己吸收,而后许劭廷那里又凭空蹦出一颗来……那为什么不能有第三颗呢?!
在理论上,这是成立的!无论戴安娜说的是真是假!当然最好还是真,如果那样的话,吴铮能顺利的一连弄到两颗裕璜龙……天!光是现在想想,他都难以抑制那种吊炸天的兴奋!
退一步讲,戴安娜是同意“先入伙”的,她承诺明早就把那颗宝珠双手奉上,然后才会要求吴铮履行合作的责任,这毕竟显露出了十足的诚意。而现在吴铮知道了许劭廷的阴险嘴脸,更不用再对他心怀任何歉疚,“道德帐”这关揭过,他又少了一份拒绝的理由。
“还有一件事。”戴安娜仿佛真把吴铮的心理“窃取”的一干二净,适时的补充:“弗兰克可以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你不义……听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了吗?你想留着他,继续充当清道夫的角色,这件事只要稍加运作,我们三个人谁都不会有损失的!”
吴铮再也忍耐不住,涩声道:“怎么运作?”这句话一出,便知道再无挽回的余地,等于是承认了他的心结和诉求。这样一来,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谁知戴安娜毫不介意,似乎算好了他一定会“上钩”,悄声道:“让他找个理由向美联储安委会提出申请,从新修改押运黄金的路线和时间,然后再找个理由,不参与下一步计划的制定,他不就全身而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