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送吴铮到电梯口的时候,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话:“美联储安委会今天正式发来电函,离那批黄金押运至洛杉矶的时间还有30天,现在开始进入倒计时。”
吴铮怔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这句话的含义。
弗兰克这次表现的并不如何激动,黯然道:“抛开我们以前的恩怨不谈,至少我现在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遗余力,展示出我的所有资源和忠诚……如果这些能带给你哪怕是一点点的便利,达到了微小的目的,就算你不肯帮我,至少也要考虑一下,失去这些便利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吴铮表情凝重,默默走进电梯,转身凝视他……直到电梯门阖闭,始终没发一言。
走出警署大门,他的心情有些散乱。弗兰克所言非虚,通过几天的接触和共事,他给吴铮带来的绝非是“一点点便利”,更不是“微小的目的”,而是帮助他解决了很多难度极大又非常实际的困难,而这些事,单凭吴铮一人之力是无法做到的,至少他的超级能力不能直接转换成弗兰克所提供的强大资源。
吴铮稍稍有了些恻隐之心,觉得是该考虑一下他的建议。既然当初没把弗兰克置于死地,现在看着他丢官罢职甚至沦落为一名罪犯,也确实没什么意义。相反如果能一直延续这种“合作”,吴铮无论做什么事都很方便,而且效率会成倍增加,麻烦成倍减少,对于他今后的发展更是强有力的臂助。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要不要听取弗兰克的建议,真的帮他抓住戴安娜?
吴铮踌躇难决,在心里他是不想这样做的,更不愿意被利用。这件事最初是有对比的,戴安娜位列FBI和地方警署通缉的十大要犯之一,是个手段高明的女飞贼无疑;可弗兰克也不是个倍受爱戴、刚直不阿的正义警长,他伪善的外表下照样隐藏着深深的罪恶跟阴险,帮助他们哪一方,吴铮都觉得不舒服。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路上翻来覆去的思忖,仍然得不出妥善的计议。
接近公寓附近时,吴铮敏锐的发现情况不对劲,周围的树丛和角落里不但有人影出没,停在别墅旁的车辆也增多了,跟往日的宁静安逸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刚刚付完车费,弗兰克的短信也同时到了:别在意周边的人,除了许劭廷加派的人手,警方也有便衣在场。
吴铮这才放了心。不过仔细一想,许劭廷还在演戏,所谓的加派人手不过是在欺骗大家和祝韵蓉,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晚黑暗天使的人再度失手,被“警方”成功解救出人质,一定令许劭廷极度不爽,也会引起他的警惕,那么制造出下次“偶然”的机会前,为了稳妥起见,他必须蛰伏着观察一段局势了。
也就是说,守在外面的这些人,连同警方的便衣在内,今晚很可能都做了无用功,白白蹲守下去。
吴铮并不打算多事,径直开门进屋。既然许劭廷想把戏演下去,随他的便好了,一切维持现状。只要祝韵蓉的安全得到保障,不怕这老小子耍阴谋诡计。
他刚走上二楼,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阿蓉,这床被子虽然很新,但是太久没用了,要不要消毒啊,我怕会过敏……”然后跟鞋响动,储物间里快步走出一个时髦靓丽的大美女,险险撞进吴铮的怀里!
“哎呦!”两个人同时叫出了声,又同时躲闪,待到看清对方,齐齐露出吃惊不已的表情!
吴铮看的真切,这女子正是上午出现在盖蒂中心的女记者凯瑟琳·莱斯特!
“那算了,我们俩盖一床被好了……婥姐,你叫什么,怎么了?”祝韵蓉幽幽的声音响起,出得门来,一看到吴铮出现在二楼,正和凯瑟琳吃惊万分的大眼瞪小眼,也有些懵住了。
“阿蓉!”吴铮疑窦满腹,最先开口询问:“你刚才叫她什么?婥姐?”
“是啊……”祝韵蓉脱口就道:“这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许婥姐,也是廷叔的……廷叔的……”
“阿蓉!”凯瑟琳杏眼圆睁:“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偷偷钻进我们的别墅,而你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婥姐,”祝韵蓉又忙于应答:“吴大哥本来就是这里的租客……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可爸爸不是已经把他轰出去了吗?”凯瑟琳的语气明显不和善:“怎么他还赖着不走?”
吴铮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凯瑟琳就是许劭廷的亲生女儿,祝韵蓉一直在按习惯称呼她的中文名字为许婥。这种状况不算乌龙,最多就是个误会,祝韵蓉似乎和双方都有些细节没来得及讲清。
而凯瑟琳,或者叫许婥的这位大美女,之所以今天在盖蒂中心能喊出吴铮的名字,显然是此前知道他在父亲这里租住过半年的事实,没有当场说出来而已。吴铮惊诧之余细细打量对方,发现她眼型深遽,鼻梁高挺立体,深具精灵气息的五官配以精致的V型脸庞,果然隐隐兼具着中西融合那种独一无二的美貌气质。
凯瑟琳是个混血!
她的亲生父亲既然是许劭廷,母亲必然是个拥有外籍血统的女人,至于哪个国家都无所谓了。
吴铮苦笑起来,这也未免太巧合了,矜持着说道:“凯瑟琳小姐……不,按照传统,我还是和阿蓉一样称呼你为许婥吧,你先别管我是不是被廷叔轰出去了,对于今天上午的不礼貌,我要表示抱歉。”
许婥冷哼了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表情高傲。祝韵蓉吃了一惊:“今天上午……婥姐,你们今天上午遇见过么?吴大哥现在和我工作在一起,难道你上午去过我们那里?”
“本杰明口头答应了我的一个预约采访。”许婥对她倒是缓和了口气:“我今天偏巧又事情特别多,就匆匆带着团队赶了过去,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转头翻了吴铮一个大白眼:“谁知道这位新任职员受了上司的委派,对我横支竖挡,和本杰明那个出尔反尔的混蛋一个鼻孔出气……哼!”
吴铮歉然道:“对不起许小姐,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和阿蓉还有这层关系……”
“哈,想不到你们不打不相识,”祝韵蓉苍白的脸颊浮起一丝红晕:“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倒免去我互相介绍了。”她再度经历一番惊心动魄的履险,总算被眼前的事稍稍牵扯了点注意力。
许婥突然眼珠一转,看着吴铮充满警惕:“对了!我突然接到家里失火的报警,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么,你家里失火了?”吴铮当然不能承认,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装相。
“啊?不会吧……”祝韵蓉也马上表示担心:“婥姐,你家里真的失火了吗?”
“没有,我赶回去以后才被邻居告知,可能是有人恶意报警。”许婥摇了摇头,又盯着吴铮打量,蹙眉道:“暂时相信你好了,就凭你这点本事,恐怕也没办法在报警中心的电话上捣鬼!”
“对啊对啊。”吴铮索性附和她,又道:“总之安全最重要,只要你家里真的没事就比什么都强!”
许婥没好气的看他:“怎么,我爸爸之后又改了主意,让你留下来了?”
“是啊,廷叔我们毕竟相处了半年多。”吴铮顺嘴胡诌:“大家难免都有了感情。更何况他这人外冷内热,不忍心看我流落街头,还有阿蓉在一旁帮着说了好话,我就这样留下来了。”
祝韵蓉抿着嘴勉强一笑。若是平时,她表现的还能更俏皮活泼些,可惜今天实在提不起情绪。吴铮看在眼里,按照弗兰克替他编好的台词道:“阿蓉,我打你的电话是一名警员接的,这才知道你今晚又遇到了危险,等我匆忙的赶过去,他们告诉我你已经回家了,据说还派了警员来保护你。”
“嗯,是廷叔坚持立案的。”祝韵蓉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鼻子一酸,眼泪跟着流了出来:“为什么突然之间会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危险,我……我一向本本分分,也遵纪守法,从没得罪过什么人,可那些蒙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就好像和我有化解不开的冤仇一样……”
她说着已经呜呜哭出了声,显然心里尽是悲苦和恐惧,情绪无法回复到常态。许婥长叹一声,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抚:“阿蓉,乖,不哭了。婥姐在,一定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祝韵蓉不知是见了吴铮感受到亲切,还是心里气苦,哭的更加厉害,肩头不住抽搐。许婥一个劲的劝慰:“好阿蓉,不怕,不怕了。乔叔和阿来他们今晚一直守在楼下,还有警察也在,再也没人敢来伤害你了。”扶着她转身进房,回头叮嘱吴铮:“喂,我今晚住在这里陪阿蓉,识相点乖乖关门睡觉,不许偷听我们的谈话!”
吴铮下意识的点头,表现的很配合。看着祝韵蓉楚楚可怜的背影,知道这个时候由许婥相陪安慰最合适不过,自己不宜再凑热闹,默默走进房间关好了门。
隔壁还隐隐传来祝韵蓉的啜泣,他沉着脸点燃一支烟,走近窗口向外探望,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状态显然不能维持的太久,许劭廷一天不达目的就一天不会罢休。他折腾乔振笙和张晋来、还有那些警察无所谓,可祝韵蓉再遭遇到类似的一次两次危险,纵使自己有能力把她安然救出,可就此产生的心理伤害还是无法承受的。
搞不好弗兰克迟迟找不到丹尼尔,又拿不出许劭廷犯罪的铁证,祝韵蓉这边已经被吓出了精神分裂症。吴铮绝不允许再任由许劭廷自导自演一幕荒诞的绑架戏码,这对祝韵蓉的伤害太深刻了。
他思忖再三,干脆掏出手机打给弗兰克:“给我马上弄来本杰明的电话号码,另外抓紧一切时间寻找丹尼尔,这件事再拖下去,阿蓉就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明白。”弗兰克语气里也透着无奈,但是没有解释什么。
不一会,吴铮的手机上发来短信,显示出本杰明的电话号码,他直接拨通过去:“阿蓉身体不舒服,我想让她在家休息几天。”祝韵蓉现在这种状况确实不再适合去上班,而他也不想闹得尽人皆知。
“愿意效劳。”本杰明很爽快,也不深问:“我会通知珍妮丝,让她打给祝小姐。”不过马上又接道:“索菲亚已经同意了,随时都可以和你见面,她非常渴望得到你的帮助。”
吴铮心里烦乱,皱眉道:“等我消息吧。”挂断了电话,闷闷抽烟。突然间目光盯在墙角处,眼神变得锋锐起来——那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杂物,好像又有了被人翻动的痕迹!
因为之前的小变动,吴铮留意了细节,而现在那台新买回来的笔记本,又微微改变了摆放的角度!
也就是说,自他早晨离开后,今天又有人动过那玩意!他缓缓在床头坐下,神色疑惑。
很快,这片刻的宁寂和警惕后,吴铮的眼神变得敏锐、灼热,突然躬身探手,一把抓进床下!
他已经听到,床下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呼吸声!里面居然藏了人!
面对这凌厉凶悍的一抓,对方避无可避,危急中伸腿蹬出,以鞋底抵住了他的手爪,借力从另一面滑出,跟着身形暴涨,敏捷如狸猫般直扑窗口。
吴铮低声吼道:“不打个招呼就走么?”如影随形的欺身而至,一把扣住了对方的肩头!那人穿一袭黑色的紧身皮衣,身材曼妙玲珑,脸上套着滑雪面罩,居然是个女子!
吴铮猛的心里一动……这人的打扮和身影怎的如此熟悉?一念至此,对方的身形稍错,无影无踪的一脚高抬过顶,锋利的鞋跟迎面划到!如此近距离下,她居然施展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攻击方式,腿法堪称出神入化。
吴铮反应稍慢,下颚已然被锋利的鞋跟划破一道血槽,但也借此机会抬手扳住了对方的小腿!那女子急切间不得脱身,双拳齐上,吴铮干脆不理不睬,任由胸口被击中,揉身将她纤腰搂住……一股大力下两人齐齐跌在床面上,跟着翻身骑压!
那女子干脆放弃了反抗,嗔声娇斥:“果然就是个流氓底子,对付女人总是这样无耻!”
“戴安娜?!”吴铮悚然一惊,对她的声音辨认无误,双眼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