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史蒂夫提出什么样的条件,是狮子大开口还是所谓的“双赢”,包括他会否和布鲁克一样耍些阴谋诡计甚至起了谋财害命的歹意,吴铮都不怎么太在意,也不想无端端的去瞎操心。
这些顾虑放到别人身上,譬如说戴安娜或者弗兰克之类的来主导,必然会高度防范,严密思考每一个细节……但是对他来说就无所谓了。首先,吴铮除了想“要点钱”以外,真没有其他过高的要求,也不介意史蒂夫或者雷诺兹想从中攫取可观的利润,毕竟人家要“付出劳动”嘛,符合在商言商的规律,否则谁会无缘无故的接洽他?
其次,史蒂夫也好、雷诺兹也好,他们是哥伦比亚的国防承包商、是黄金黑市里呼风唤雨的执牛耳者……那又怎样?吴铮大可以把黄金装进麻袋,像卖白菜一样交给他们,甚至“先货后款”也无不可,因为他有强大的实力做保障,不怕对方耍花招。
史蒂夫和雷诺兹做的好,这就是双方之间诚信、顺利的第一单交易;如果做的不好,那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最后一单交易了。在这一点上,吴铮不想婆婆妈妈的啰嗦,也不想危言恫吓,只希望让事实来说话。他宁可选择拿出一点“纯洁信任”的态度,也不愿暗存尔虞我诈的机心。
没事就皆大欢喜,互惠互利;有事了呢……再说有事的,反正有多大的事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把控。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史蒂夫的最后一条承诺打动了吴铮。他确实不愿意在这宗庞大的交易当中抛头露面,引来各界的关注,越低调的拿到钱越好。所谓“失窃的美联储黄金”真相,目前为止只局限于官方很小的范围内知情,并且引起了巨大震荡,这后面最主要的因素当然还是来自赌场大亨乔伊·拉蒂莫!
他才是这批黄金的正主,也是吴铮现在想暗度陈仓,刻意回避的人。之所以编纂老宅挖出祖上遗留的宝藏、吹嘘“200锭金元宝”外加实打实的变出一大堆珍稀金器,莫不源于这种心理。
与单纯的惧怕赌场巨头乔伊富可敌国的财力、无孔不入的强大资源相比,吴铮更怕他过早的介入到自己计划中搅局,或者调转矛头针对与己有关的人和事,制造出祸患无穷的麻烦。只要还想祝韵蓉顺利合法的得到乔伊名下的巨额财产,这个人就轻易杀不得、动不得,只能把他养的白白胖胖、没病没灾,以备后用。
戴安娜略显犹豫的目光递来,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
吴铮淡淡一笑,朝她微微点头,然后说道:“史蒂夫先生,说你的条件吧,我洗耳恭听。”
“呵呵。”史蒂夫矜持的摇头:“吴先生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含糊其词了。是这样,我只有一个和利润挂钩的条件,就是在您的黄金全部出售后,要抽取成交总金额的20%作为佣金……”
戴安娜当即冷笑:“按国际惯例,拍卖行最高也只能抽到10%的成交价款,而且成交价格越高,这个比例就越低,史蒂夫先生张嘴就开出了双倍的佣金价码,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对了,我还忘记强调一点,”史蒂夫从容淡定的微笑:“拍卖行按规定收取的佣金数量不在我的条件之内,也就是说他们抽他们的,我抽我的,并且坚持这个比率……吴先生,您只需要回答Yes或No,就能决定我们之间的这单交易是否成行,至于讨价还价的环节嘛,呵呵,坦白讲我们不会再接受了。”
吴铮点燃了一支烟,静静思忖,十几秒钟后站起了身:“我接受这个条件!”
戴安娜默默注视着他,反倒安静下来。她已经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没有再表态的必要了。
“但是,”吴铮继续道:“我在不计较价格的基础上,还有三个附加条件。”
史蒂夫眼神炯炯:“请讲。”
“第一,”吴铮吐出烟雾:“一周之内,我要看到全部的现金入账,我只给你们这么长的时间!”
“没问题。”史蒂夫想都没想,爽快的回复。
“第二,”吴铮道:“你们要信守承诺,低调运作此事,我不想招来任何的麻烦、走漏任何的消息!”
“放心。”史蒂夫双手连搓:“一直以来,我们的客户中,甚至有95%的人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很好。”吴铮点点头:“最后一点,我今天要带走100万美金,全部现款!”
史蒂夫登时一怔:“什么?100万美金?”
吴铮定定颔首:“没错,就是现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帮我筹到。”
“呵呵,”史蒂夫莫名的笑起来:“吴先生,听您的意思,好像是在收取定金……但您恐怕搞反了次序,按照交易规矩,即使收取定金,也该由我提出,向您索要才对。”
“我不是收取定金。”吴铮诡异的微笑:“只是想先拿到一部分自己的钱而已……反过来,史蒂夫先生如果想收取定金,我也不介意。”随手一指桌面上金光灿灿的金器:“这些东西,我本来就没打算带走!”
史蒂夫的笑容登时僵住,跟着起身:“您真的要……要把这些金器留下?”
“不止这些。”吴铮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家里的杂货仓还有一大堆,要是条件允许,你最好现在就派人跟我去取,越早运作,岂不越节省时间?”
“可是……”史蒂夫有些张嘴结舌:“可是……这些流程都需要在我们签署协议、通报律师备案、对清黄金的数量和账单后才能进行的,现在是凌晨一点……这个……这个……”
“我刚才好像还说过,”吴铮大口大口的抽烟:“我这个人不喜欢婆婆妈妈,也不喜欢夜长梦多,这些繁复麻烦的流程如果无法避免,戴安娜小姐会留下来全权替我打理,这样可以了吧?但是100万美金,我坚持拿走!”
史蒂夫无奈的苦笑。他替雷诺兹打理生意许久,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或粗鲁豪放或谨小慎微,但都不如今天这位开眼,让他真切感受到了什么才叫土豪加雅痞加败家子的风采,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想了想只能回道:“吴先生,既然是这样,你有这么多金子押在这里,取走区区100万确实无可厚非,只不过……”
他和托雷亚对视了一眼:“只不过店里的现金是否够数,我还不知情……”
托雷亚当即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
史蒂夫点点头,微笑着看向吴铮:“吴先生,托雷亚说我们的账面上只有50万现款,如果您需要可以马上拿走;至于剩余的50万,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转账的方式……”
“50万也行。”吴铮大咧咧的一挥手:“剩余的转给戴安娜小姐,她会提供给你们银行账号。”
戴安娜满脸疑窦,起身背对史蒂夫,凑到吴铮耳边道:“你疯了吗?就打算这样把黄金留下了?”
吴铮嘻嘻一笑:“不是还有你嘛?我这几天比较忙,剩余的事就劳烦你帮忙打理吧。”
“那你要那么多现金干嘛?”戴安娜追问道。
“犒劳咱们俩的。”吴铮贼兮兮道:“这段时间手头好紧,100万美元咱们各自一半,先阔气阔气再说。何况我之前答应过这单生意有你一份,50万不过是道开胃菜,你就收下吧。”
戴安娜美目转动,压低声音道:“还有,你只说了一半的黄金数量……”
吴铮一摆手道:“这个现在不谈,回头再说。”侧身朝史蒂夫道:“对了,这些金子你们留下,那个编织袋可不可以给我装好现金带走?”
史蒂夫笑道:“您对这袋子要是不满意,我可以送您专用的LV鳄鱼皮男士挎包。”
吴铮眼珠一转:“那我岂不是赚到了……店里就有么?”
“请随我去办公室。”史蒂夫微微一笑,把椅子撤后,转头吩咐托雷亚:“陪好戴安娜小姐,顺便给她的银行账户转账。”说完走向房门。这句话也算一语双关,他和吴铮离开,意味着房间里就只剩下双方的“副手”了,而满桌子的金器宝贝摆在那,事关重大,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
吴铮快步跟上,回头朝戴安娜眨了眨眼:“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两人步出房门,穿往二楼幽静的西侧走廊,吴铮突然道:“史蒂夫先生,其实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包都无所谓,只是装钱而已……倒是刚才经过楼下吧台的时候,我看到墙上挂满了女士包包,好像很名贵的样子,旁边还写着‘非卖品’的字条,那是什么意思?”
“噢,那些女包是雷诺兹先生特意从意大利订购回来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大牌子。”史蒂夫脚步不停:“我们的酒吧实行会员积分制,又恰逢下周是开业三周年,所以他打算举办一个盛大的庆典活动,回馈三年来经常光顾的朋友们。VIP等级分进入前30名的女士会免费得到一个包包……另外你不妨猜一下,我们为男士准备了什么?”
吴铮眼珠转动,嘿嘿笑道:“总不会是每人分一个得到包包的女士吧?”
史蒂夫哈哈大笑:“这恐怕很难实现,而且不算诱人。其实我们为男士提供的是……”
“我想要吧台边第一排的第一个包。”吴铮打断了他:“就是那款浅棕色、软皮子的!”
史蒂夫止住了脚步,愕然回头:“那款爱马仕的BirkinBag……不会吧,您想要个女包?”
“嗯。”吴铮笃定的点头:“你要坚持非卖,我也坚持非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