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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大地,在一片欢响声中震颤。

炫目的金光,透过沾露的树叶,晶莹的折射下来,映出凌霄宝殿前一张张神采飞扬的笑脸。

今天,是东西交流盛会正式开赛的日子,东西两方的众神和群魔汇聚一堂,等待着这有史以来,独一无二的盛会的召开。

风,吹来丝竹金钟的仙乐声,那袅袅绕梁的仙音,天籁般回荡在众神心中,有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悠然。

放眼眺望远处,开满红莲的荷花池,碧水如泓,妖娆如长袖轻舞的少女,莹白似冰雪的琼楼玉宇,错落在云雾里,琉璃金瓦,光彩夺目,绚丽如幻境。

凌霄殿前的一个高高看台上,精神矍铄的太上老君,捻须而站。金黄色的道袍,徐徐随风流动,犹如耀眼的金色绚光,浑身流露出一股卓尔不凡的气质。

台下,黑压压的观众,仰头认真地倾听。

林花瞧着空中的太上老君,磨蹭着脚尖,嘟嘟囔囔地抱怨。脚好酸哦!赛前介绍怎么变成了太上老君的药品促销会了?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嘛?

“如果你累了,可以稍稍靠在我身上休息。”勰悫突然转头,声音小得像是耳语。

林花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现她在偷看他,高傲地扬起下巴,将头转向另一边。

谁要靠在你身上?少看不起人了,丑八怪!

作为东方天庭的裁判,太上老君讲解这场四人趣味障碍赛的规则,只用了短短两分钟,其余四炷香的时间,全都在推销他最新研制出的新药“大力强体寿身丸”。

神啊!他到底是来致辞的,还是来给新药做广告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林花揉着酸麻的脚,到底是忍耐不住了,纤指一伸太上老君,大声吼道:“嗦完了就闪一边去!”

刷——

所有的目光,顿时全都汇集到林花身上,诧异、震惊、好奇就像扔入人群中的一颗颗炸弹,引起人们一阵阵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和骚动声。

人们都想知道,这个与天界第一丑男紧紧相伴的打扮怪异、说话粗鄙、举止无礼的姑娘究竟是谁?

林花却一挺胸,傲然面对。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中性化运动衫,乌黑的头发束成一缕,她的脸上裹着怪异的红棉布,只留下两个黑黑的细缝。鲜红的色泽,活脱脱像是一个刚从血里捞出来的木乃伊,血淋淋的,好不瘮人。

如果不是听见她娇滴滴的声音,任谁也不会想到她原来是个女子。

果然,丑八怪身旁的女人,也这么的怪。

“别说了,林花。”勰悫拉拉她的袖子,不愿她得罪有财有势的太上老君。

林花嫌恶似的拍拍被他碰过的袖子,特意往一旁闪了几步。

勰悫只得叹息一声,五日来,她对他冷若冰霜,无论他怎样道歉,她都无动于衷的不予理睬。

他们真的已经结束了吗?勰悫一想到这个结论,心就在抽痛。是他伤了她的心,要怎么做他才能挽回她的感情呢?

声声叹息,重重撞入林花的耳中,融入她千转百回的惆怅中。

痛楚,怜惜,爱恋在瞬间悄然复苏。

其实,在那一刻,他弯腰为她捡拾地上的碎片时,她就不再恨他。可是,她天生的骄傲和自尊,却令她无法再度接受他的感情。

因为,他爱的依然不是她。

烦,心很痛,脚也很痛,似乎全身都很痛。

“小姑娘,腰腿经常酸痛吗?”

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林花纷杂的思绪,在头顶响起。

林花抬头,看到祥云之上的太上老君,不知何时已飘到身前,捻须而笑。心情本就极差的她,无端端心头火起,“痛的又不是你,只会说风凉话。”

太上老君一捋白须,神色凝重地收起笑容。

不妙!太上老君生气了。勰悫赶紧上前躬身施礼道:“老君请息怒,我代她向您赔罪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不相信太上老君是个小气鬼。”

“住嘴!”勰悫喝道,头一下大了两倍。这小妮子不认错也就罢了,难道非要火上浇油激怒太上老君才罢休吗?

太上老君紧盯着一脸挑衅的林花,脸色更沉。

勰悫紧张地后退几步,将林花小心地护在了身后。

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一只手上,那只缓缓探进左袖的右手,让现场的气氛进入一种透不过气来的紧张之中。

谁都想知道那只手会从袖子中掏出什么样的法宝。

因为,那是太上老君的手。

勰悫也紧紧盯着那只手,心念在瞬间电转。强大的灵力悄然凝聚在掌心,那是他毕生的法力。他会在太上老君出手的刹那,动用这股力量将林花安全地送回地府。

这样的结果,也许会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死而无憾。

能为心爱的人而死,尘世间,最大的幸福也莫过于此。

会场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屏息静气,在等待着一场惊天的恶斗。

“哗!”太上老君一抖道袍,从袖中抽出右手,白眉一弯和善地说:“腰酸腿痛,那是缺钙,请服用老君牌‘回天超钙丸’,八丸一疗程,大品牌放心药,现在订购买一送二,先到先得!”

天啊!他竟然又在推销他的药,难怪老君制药集团在短短几年之间就名列天界50强企业的榜首。

强,他真的不是一般的强人!

林花对他竖起大拇指赞道:“真是服了你了,我还以为你翻脸了。”

“不会不会,和气生财!”太上老君又豪爽地笑道,“小姑娘,你要不要先尝一丸?咀嚼片刻疗效会更佳。”

“好。”接过药丸丢入嘴里,林花笑着建议道,“这药很苦,而且还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为什么不做成红烧肉味,水煮鱼味,麻辣鸭味的?”

“哎呀呀!”太上老君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一语惊醒梦中人呀。说实话,此药虽然效果很棒,但却销售业绩不佳,老夫我想了好久都百思不得其解。小姑娘你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啊,我这就回去研究,咱们后会有期。”

一带云头,他风风火火地消失在天尽头。

所有的人顿时目瞪口呆,谁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等众人清醒过来时,空中只留下太上老君欣喜若狂的大笑声在回荡。

好个喜欢制药的疯狂神仙!

林花暗自叹道,望着勰悫宽厚的背,一股柔情在心间流转。

刚才,他是那样的不顾一切,那种不许任何人伤害她的深情,令她的心漾开阵阵甜蜜的涟漪。鬼头,你终究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麻烦了,太上老君怎么走了?”西方天界的天使长加百列敲着他美丽的额头,烦恼道。他和太上老君同为此次比赛的总裁判。

林花也被他美妙的嗓音所吸引,定定地望向他。

世上竟会有如此俊美的男人,就连那个英俊的碧,在他的面前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凝望着加百列绝美的脸庞,林花只差口水没流下。

可是,眼前还有个庞然大物挡住了她的部分视线。

“喂!别傻站着不动,闪开!”仿佛不解恨似的,她狠狠踢了勰悫一脚。

勰悫闻言,默默退到一旁。天使长加百列是西方天使中最俊美最耀眼的一位,他的风采无人可及。林花既然喜欢美男子,肯定不会错过欣赏他。

经过了碧的那次,他已不会心痛,谁叫他长得非常抱歉呢?

“林花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殿下呢?”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分开左边的人群,尖利地刺进林花的耳膜中。

是莉莉丝,魔王撒旦的爱妻。

林花的脸色阴沉下来,这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还有脸站出来说话?她冷哼一声,怒道:“关你什么事?狐狸精。”

一阵幽香之后,身穿性感薄纱的莉莉丝,艳光四射地走出来。紧紧牵住她裙角的,是一个长毛可爱的怪兽,它怯生生地转动着大眼睛打量着林花和勰悫。

莉莉丝就像一朵华美的罂粟花,散发着令人眩晕的香气。

蓝光幽幽的眼睛,妖艳而诡异。一头波浪般垂在脚底的黑发,勾勒出黑色薄纱下,她散发着妖冶风情的成熟胴体。镶嵌在雪白肚脐上的蓝色宝石,随着她水蛇般扭动的纤腰,发出炫目的光彩。

“我是魔女,不是妖精。林花小姐,你怎么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搞不清呢?”她轻蔑地讥讽林花,走到勰悫身旁,握在手中的黑色羽扇更是有意无意地拂过他健实的胸膛,娇媚地问勰悫,“殿下,您有没有被她踢痛?”

“没、没有。”勰悫脸红耳赤,结巴地说道。

他干吗脸红得像猴屁股?不就是被莉莉丝亲过一下,有什么可脸红的?想到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一切,林花对勰悫更恼恨了。

当时,四处溜达的她,无意中拣到一个小怪兽。它大概有一米高,没有尾巴,脸长得和猴子有点类似,也用双脚行走。一身黑色的长毛,犹如绸缎般光亮。眼睛很大很圆,湿漉漉的,十分惹人怜爱。

正当她和小怪兽玩得正欢时,莉莉丝突然像疯了般冲过来粗鲁地把她推到地上,她正要和她理论几句,勰悫从天而降,拉住了生气的她。

原来,一直被她抚摸着头的可爱小怪兽就是大名鼎鼎的魔王撒旦。

为什么撒旦长得那副德性?魔王不是最英俊性感的男人吗?它虽然可爱,但是从外表上看简直就像只野兽。鬼头都比他要强,虽然丑陋,总还像个人,而撒旦……亏她五天来都那么期待……

希望破灭了!

这也就算了,更可恼的是,那个莉莉丝临走还风情万种地在勰悫脸上留下暧昧一吻。

“殿下,魔王大人和我很期待今天的比赛,希望我们能公平地比试一场。”莉莉丝伸出白嫩嫩的手放到勰悫的面前,眼神暧昧地望着他。

勰悫迟疑了一下,还是很有礼貌地轻轻握了一下。

林花在一旁瞧得咬牙切齿,眼里忽闪着嫉妒的怨光。

忽然她开口酸酸地唱道:“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虽然已经是百花儿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她酸溜溜的声音,在风中轻轻回荡,引得莉莉丝掩住红唇,暗自偷笑。撒旦则在她肩头晃着小脑袋吱吱地叫个不停。

“林花!”

勰悫对撒旦和莉莉丝稍稍一欠身,拔腿追了上去。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她唱得是一语双关。

勰悫倒没注意听她在唱什么,他只担心她到处乱窜又会惹祸上身,跟在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林花,不要走远了!”他急嚷道。

勰悫抬头看向挺立在广场中央的巨大沙漏,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华美的沙漏,纯白剔透,在蓝空中闪着寒玉般的光泽。

金色的细沙,在白云流泻的美景中静静流淌。

时间,越来越近了。

咔嚓!轰隆!在雷公电母卖力的发令声中,四人趣味障碍赛正式开始。

“搞错没有?劈那么大的雷,闪那么亮的电!早上吃撑了?万一劈到本小姐身上该怎么办?”

“你是做了亏心事怕被雷劈吗?”勰悫笑问道。林花依旧是冷脸相对,不过已会不时地和他说几句了,虽然那都是恶言恶语。

就算要劈也会先劈死你!你这个负心的妖怪!她小声嘀咕道。

“给我吧,从这里到智音山远路无轻提。”他见她背了个超大的行囊,似乎很吃力,好心想帮她分担。

“我会负责自己的东西!滚远点。”

“你都带了些什么?”他对她那一大包鼓鼓囔囔的行李很好奇。

“不用你管!”

林花忽然停下步伐,差点让勰悫绊倒——比赛必须是以两人三脚完成全程,他的右脚和林花的左脚用红线绳绑在一起。

“喂,你过去点,别靠我这么近。”林花冷冷地说,身体急急地往右边倾斜。

勰悫很为难,“我也没办法,离你远了我们就不能走路了。”他的手在她的肩头盘旋了很久,一狠心还是落到她的香肩上。

他已做好挨巴掌的准备了。

林花却没有揍他。她微微侧过脸,默许了。

“你饿了吗?”

“又不是猪,哪饿得那么快?”她冷冷地回道。

勰悫一笑,体贴道:“要不要再休息?”

“你很累吗?连这点体力都没有,还想赢比赛?”

他连连的问话,都被她句句带刺地顶回,勰悫只好不再言语。

“不知道碧和红他们还顺利吗?”他望着天空的另一端,嗫嚅道。

林花没好气地说:“碧和红比你要强多了,瞎操个什么心?”

“据说圣魔使毕卡特和他的情人萝琳为人阴险狠毒,万一他们在比赛中使用禁术对付碧和红,那该怎么办?”

“论起狡猾恶毒,那两个蝎子精也毫不逊色。看红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就知道他俩不是吃素的。”

勰悫见她已在不自觉中和自己交谈,不由心花怒放,“其实我真的不是妖怪,虽然神级较低,但是我还是神仙。”

“哼!什么神仙,长得连妖怪都不如。喂,蠢妖怪,你就不担心撒旦会出阴招对付我们吗?”

“魔王撒旦在外界的风评虽然不怎么好,但是我相信能统帅西方魔界的王不会用那种卑鄙手段取胜。”

勰悫的话没有全说完,他也看出来了,这次比赛专门请太上老君和加百列做主裁判是有文章的。太上老君法力无边,加百列又是西方天使中最勇猛强大的战神,两位天帝如此安排,必有深意。

他或许是错了,不该带她一起来,这里,危险重重。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会保护你的。”

“谁要你管我!”

“林花。”

“别叫那个名字!死妖怪!”

“我不是妖怪!”

……

智音山,是玉帝的私人花园。

这次,为了东西交流盛会,他肯忍痛献出,就表明这场盛会绝对非同一般。刚才,他看见有道绿色的光芒在半山腰一闪而逝,绿色是碧的象征,不会是他们出事了吧?

勰悫擦擦额头的汗珠,忐忑不安。

“喂,我肚子饿了。”林花大嚷道,小手伸向他的背后——她的大包袱早就转移到他身上,谁叫这死妖怪力气大呢?

“包里不会都是吃的吧?”

“要你管!”

她粗鲁地一拽包带,不想用力过猛,包带竟然断裂。包袱在强大的惯性下,不偏不倚,坠下了万丈深渊。

“都是你,笨手笨脚的。”她气得直跺脚。

咕噜咕噜!肚子饿得直叫唤。

好丢脸哦。羞愧间,她觉得这种丢脸的感觉似乎在哪里经历过。

“吃我的吧。”勰悫递上自己的干粮。

“鬼才吃!”她一扬头,嗤之以鼻。

“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花瞧见他吃得香滋滋的样子,口水哗哗地往肚里狂吞。

可恶,居然自己一个人吃独食,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她是女孩子,又和他刚刚分手,他完全不管她,一点情分也不讲。

叽——咕!嘭!肚子不争气地发出更怪异的声响,她的额头渗出密密的虚汗。什么面子啦、矜持啦,她全都不要了!

猛虎扑食般夺过勰悫手中的干粮,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吃。”他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笑着。他早就知道,她不会不吃的,那才不像她。

“别碰我。”她一抖肩膀,甩下他的手,但是语气反倒柔和多了。

“你的手好冷。”他怜惜地捂住她冷冰冰的手,“听说冷酷的人,四肢会特别的冷。”

林花瞥了他一眼,嘴里塞得满满的,“你的意思是说你自己是个大善人,所以手才会暖乎乎的,脸皮还真厚!”

“和你比起来逊多了。”

咳咳咳!这死妖怪,最近变得伶牙俐齿,她似乎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即使我们再也不能恢复到从前,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为纱织的事情记恨我。”勰悫迟疑了一下,还是讲出几日来堵在心口的话。他想不通,一向性格直爽的林花,为何会变得如此的小肚鸡肠。

林花放下手中的食物,默然不语。

勰悫紧张,心跳得飞快。

犹豫,挣扎,她忽然缓缓解开缠绕在脸上的红布条,一圈一圈,仿佛在解开她的心结。

脸,依然是倾国倾城的美。

“你喜欢菱花仙子吗?”她颤抖着红唇,语声轻抖。

“谁告诉你的?”

“纱织。”

勰悫一叹气,她果然是个卑劣的女人。

“你相信她?”

林花茫然地一摇头,而后又无助地一点头。

他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柔声说:“我鲜少会特赦一个重刑犯人。初次和你相遇时,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是菱花仙子的转世,因此我才会赦免你。”

猛地抽出手,她沉默地望向地面。

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捏住衣服。手指已渐渐泛白,她却毫无所觉,只有脸色看起来超乎寻常的平静。

勰悫看着那双纤白的手,再度用宽厚的大掌,轻轻包住它。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里只有痛苦、自卑、绝望,是你给了我欢笑、幸福、快乐……这些我从不敢奢望的感情。在我的心里,高傲的菱花仙子只是我向往美丽事物的一个化身。既是化身,我又怎可能会对她产生男女之情?”

林花猛然抬头,含泪颤声问他:“你……真的喜欢我?”

“当你看见王仕文而甩开我的手时,当你被那摹拖进地狱时,当你被我冤枉折断手臂时,当你蒙上脸而对我冷若冰霜时,我都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你。我的确是个笨蛋,想珍惜的人却反而一直去伤害她,想要保护你,却又一直把你推向危险中。对不起,林花,你能原谅我吗?”勰悫大大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激动和愧疚。

“鬼头!你才不是笨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她放声大哭,“你是个很棒的男人,既温柔又体贴,对物质的要求也不苛刻,尤其是对我非常的好,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除了我的父母外,还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全心为我付出。你不像那些我认识的男孩子,接近我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我的身体和那张美丽的脸。”

勰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

她抱住他,紧紧的。

“快看,林花,有彩虹了。”他惊喜地叫道。

“彩虹不过是有七种颜色的光谱罢了,有什么高兴的?”

“在天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如果一对恋人能在智音山顶看见彩虹,他们就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谁和你是恋人了?”她羞红了脸,埋在他的怀中轻捶他的胸膛。

“难道我们不是?”

他欢喜的表情立刻像被蒸干了水的苹果,皱巴巴的,难看极了。

“讨厌啦。”

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是老样子——阿呆一个。但是,这也是他的可爱之处,她喜欢他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他的容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羞涩地贴在他耳边,双颊滚烫。

紧紧将她搂在怀中,他心潮起伏。幸福的洪流涌进他的生命,她香气馥郁的容颜,已成为他今生最大的眷恋。

“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鬼头。”

“清湖,去喂鏊鳞。”

“鏊鳞长得是啥样子的?”她忽然很好奇。

“等你看到,就知道了。”勰悫说得很神秘。

清湖,轻漾的湖水,碧光粼粼,映出漫天的霞光和绿藻的暗影。微风拂过,岸边的翠柳沙沙的摇曳,缤纷的花朵,芳华绽放,阳光在水的倒影中,变幻着七彩的光芒。

那灿阳,那湖光和那垂柳,朦胧一片,缥缈如幻境。

湖岸的一块岩石上,林花和勰悫迎风而立。

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却吹不散他们脸上的笑意。依偎在勰悫温暖的怀抱中,林花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飘荡,“鬼头,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才叫湖,不是你家后院里那个黑漆漆的小池塘。”

“真美啊,令人都不忍心打破它的宁静呢。”她娇声赞道。试探性扔下一块石头,溅起的水花小得惊人。

这湖,好深!

娇怯的身子微微一颤,勰悫就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

“有我在,没事的。”他伸手将她揽得更紧,他知道,她有恐水症。

“上次在你家,有你在我都差点被淹死。”想起被水淹溺的感觉,她心怕怕地说。

“你不还没死吗?”

“几日不见得对你刮目相看了,你果然练就了一副铁齿铜牙。”她一恼,两手一揪他的双颊,狠狠一拧,训道,“这么深的湖,万一我死在这里,你是不是又想去找别的女人?”

他疼得直咧嘴,推开她的手,委屈道:“哪还有什么别的女人,她们一见到我,跑得比猎豹还快。”

她手一按,他乖乖坐下。

指着他的鼻尖,她居高临下地说道:“就算你再去找,也找不到比我还美的女人了,听着,路边的野花不许采。我发现这几日,你的行为越来越轻浮散漫,‘傻子’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那个狐狸精,你是不是该和我解释下?”

她冷哼一声,抱臂望着他,酸酸的口吻一听就知道她的醋罐打翻了。

狐狸精?是指撒旦的妻子莉莉丝吗?她还在意莉莉丝曾经吻过他?瞬间,勰悫手足冰凉,冷汗直冒,活像一个被妻子抓到外遇的丈夫。

窘迫,难堪。

“她、她……我当时也没有想到她会那样做。”

林花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爆栗子,“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看她一眼,不准你靠近她三米之内,不准你再和她说一个字,不准你心里想她。再看见那个狐狸精,就当没有看见,明白了吗?”

勰悫几次三番地想站起来,都在她的压迫下宣告失败。他本想再为自己争辩几句,转念一想,算了,与其让她伤心难过,不如一切都随她。只要她高兴,他愿意什么都依她。想来也觉得好笑,像他这般丑陋的人,除她之外,没人当他是宝。

——只有她疑神疑鬼的,害怕他被别的女人抢走。

林花对他的“认错”态度甚是满意,他对她的千依百顺,令她心底那些徘徊不去的怨恨,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舒畅和幸福,不自觉地浮漾在唇齿间。

“鬼头,我们下去吧,那条该死的鏊鳞在哪里?”

勰悫一叹气,她还是这样口无遮拦,怎么也改不了,“我们要先到湖底找到它才能把饲料喂给它。你先吃了这个吧,这是避水丸,它能保证在一个小时内你可以在水中活动自如。”他递给她一个金色的药丸。

“它能产生氧气?”她疑惑地问。

“大概是那样,你的身体周围会有一层透明的膜,水不会进入膜内。放心,这是太上老君制药集团畅销了好几千年的名牌药物。”

“好棒!比氧气筒方便多了。可是吃这个算不算违规?”在保证安全的同时,也要注意是否是作弊,否则忙了大半天,最后被取消资格,岂不成竹篮打水了吗?

“撒旦他们也有。”

安心地吞下药丸,她拉着勰悫跳入了清冽的湖水中。

太上老君果然是制药的天才!药效好极了。

她上下摆动空出的右脚,乐得如过年般。要不是左脚和勰悫的脚捆在一起,她一定会去和小鱼们比赛游泳。

“鬼头,你看,那边那条鱼好漂亮哦,还有这边,这条好肥。如果清蒸了它,一定很鲜美。走,我们靠近它一点。”

她拉着勰悫的手指给他看,游向那条肥鱼。

肥鱼显然听得懂她的话,惊恐地往前直逃,林花拉着勰悫在后面紧追不舍,“别跑,我的清蒸鱼!”

眼看手快触到肥鱼,突然,水,浑浊了,像水开般沸腾,翻滚。

黑色,就像倾入湖中的浓黑墨汁,在层层涟漪间扩散开。

水中透明的“天”,黑了。

勰悫一扯林花,挡在她身前,全神戒备。

水中,隐隐约约飘来一股淡淡的花香,随着花香的渐渐浓烈,丝丝腥气也混杂在其中,迎面袭来。

那是一种很刺鼻的鱼腥味。

“鬼头,是鏊鳞来了吗?”

“应该是它。”

在他说话间,一条两米左右的似鱼怪物现身了。

它长得大致上很像鱼,紫红色的鳞片闪烁着水晶般的光芒,大大的扇形尾巴,灵活地左右摆动。除了鱼该有的胸鳍和背鳍外,它还长了一双似人的手。纤细的手上,握着一把精致的铜镜,陶醉地望着镜中它自己的倩影。

再怎么看,它也称不上美丽二字。

林花和勰悫瞠目结舌地望着鏊鳞,呆若木鸡。

“又不是很美,照什么镜子?”林花没脑筋地抛出一句话。

她无心的一句话,却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哗!”平静的水面翻起半丈高的巨浪。

一道黑影从湖里腾空而起。

那是勰悫。林花像床被褥,被他夹在右胳膊下。

“鬼头,放我下来。”林花红着脸,挥着双手。

他却不放,夹着她游向岸边。

“我早就告诉过你,在天界要谨言慎行,你偏不听,这下总该听了吧?”

“我哪里知道它不喜欢别人说它丑的?”她的右脚在流血,这是那只爱照镜子的鏊鳞老公的杰作。

她不过是不小心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那怪鱼躲在暗处的老公突然像疯了般冲过来,张嘴就是一口。

可怜她的脚差点变成了它的午餐,幸亏勰悫手够快,功夫了得。

“疼吗?”他担忧地问她。

“不疼。”她龇牙咧嘴地回道,被水一浸,伤口更痛了。

“剩下事情的就交给我,只是得委屈你保持这个样子一阵子了。”

“不要!我不是个东西,不要这样!好难看!”

他一笑,“一小时要到了,再说话水可要进嘴巴里了。”

林花赶忙住嘴,她不甘心地抱住他的身子,谁叫她是受伤了呢?

“两位可真慢啊,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莉莉丝狐媚的笑声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勰悫带着林花已经安全抵达湖岸。在湖边最高的大树枝上,莉莉丝和撒旦似乎坐在上面已有很长时间。她妩媚地对着勰悫笑个不停,甚至还对他猛抛媚眼。

嗯咳!林花有意哼了一声。

勰悫连忙低下头,他不能看莉莉丝,否则林花的醋坛子又会被打翻。他言简意赅地问:“陛下和王妃是否不认得去三圣门的路了?”

很奇怪,既然撒旦莉莉丝领先他们,为何还要按兵不动?难道是有什么阴谋?他悄悄将林花移到身后,万一发生什么,他也好保护这个莽撞的小妮子。

“多谢殿下关心,我们是贪恋清湖的美景才忘了。”莉莉丝火辣辣的美眸凝视着勰悫不放,仿佛要把他吃进肚子里去似的。

太过分了!她当她是死人吗?也难怪,她自己的丈夫成了人不****不兽的怪物,就马上勾引别人的爱人,真是无耻!

林花同情地望着在树上一派天真的撒旦,他什么都不知道,依偎在莉莉丝的脚边,咿唔咿唔的叫得很欢。

真可怜,已经够不幸了,还摊上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我们走,鬼头。”林花一扬头,拉起勰悫迈开步伐。

“亲爱的,我们被人讨厌了喔!”莉莉丝抚摸着撒旦脑袋上的长毛,撒娇地说。

撒旦望着莉莉丝含情脉脉,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仿佛可以挤出水来。即使变成了怪兽,他也依然深爱着她。

他“咿咿”又叫了两声,一转头,对着林花他们露出了尖尖的牙齿。

勰悫向他们一拱手,“王妃请别误会,林花只是性格比较急躁,我们又怎么会讨厌你们呢?抱歉,我们先走一步了。”

莉莉丝一眨眼睛,娇声道:“殿下,我不过是在玩笑罢了,请。”

“鬼头,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愣着干吗?”林花一拽勰悫的胳膊,拖起他恶狠狠地走了。

“三圣门见。”勰悫略一施礼,仓促地说道。

“好。”莉莉丝甜甜地应道。

牵着撒旦毛茸茸的小手,莉莉丝笑得很娇艳。小阎王被林花吃得死死的,再怎么强悍的男人,始终都逃不出美人的掌心。

“亲爱的,你可惹了大麻烦了。整件事情最好笑的是天帝,他还以为只要我们赢了比赛你就能恢复魔力封印那些魔物。可是他不知道,在魔界,塔特尔泉又叫荣耀之泉,只有当小阎王充满荣耀时,才能让它复活。所以,我必须让他赢。”

加油,小阎王,我们的幸福就在你们的手上了。

撒旦伏在她的脚上,安静地睡着了。

一脸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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