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恼人眠不得,怨入青尘愁锦瑟。
我叫青尘,也许现在你该叫我青尘帝妃,但仅仅是现在,因那帝王可能就快要厌倦我。而我,很快就只会是青尘。也许,我还会有一个可以种花草的小园,重新过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世外隐居生活。
事实上,在遇见他,鸣寰国国君时,我一直过着很悠然又自在的生活。也许,哪天遇见合适的人,就可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但,一个月夜的相遇,却生生打破了所有宁静。
月光旖旎,美人宽袖起舞,如仙似幻,摇曳一地情思。
我一直以为那是梦,在梦里,我与那人相对畅饮把酒言欢。
那时,云遮素月,花影婆娑,暖风轻动,一地落英缤纷。
醒时,不着寸缕的依靠在一个宽大的胸膛里。暖香袭人,青丝相绕,一片旖旎。
我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梦,却发现现实的残酷。酒果然是这世上最害人的物什。那梦也似的一夜过后,我成了青尘帝妃,被关在一个豪华奢侈的笼子里。看似三千宠爱集一身,却只是一个别人手中的玩物。**佳丽三千,我知道,那个人只是图个新鲜罢了,终归会厌恶我。
看着那珍宝贵器装潢的华美大殿,我现在是不是该庆幸可以用‘金屋藏娇’四个形容自己。虽然在这个国度南风盛行,皇族众臣中也有些男妃男妻,但在我以前呆过的那个国度,男子雌伏却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忘了说,我来自一个叫21世纪的地方。那时,我二十五岁,在一个边远的江南小镇谋营生,日子虽过的清贫,却乐在其中。
我喜欢江南那绵绵的雨,每每看到晶莹的水珠从芭蕉叶上滚落的模样,心中便似被洗涤了一遍,分外清亮。晴天无事的时候,我会站在院子里看向天上的云,有时我想,是不是云里真藏着神仙。若是有,可否带我一同归去?夏天的晚上,我喜欢在院子里看会星星,那个时候才明白什么是距离,那么远那么近。有时,我也会想起……想起不该想起的人。他……明明伤我那么深,我却……我知道自己已经放下,却不知为何还会想起。这也许是身不由己吧,已太习惯那人在身旁。但,十年,青春蹉跎,花开花又落,从激昂少年变成无欲无求的老人。
只是,我不明白那人为何还会派人寻我。若不是躲避追寻,我也不会失足坠落悬崖,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其实,这样也好,我与那个人再也不会有交集。而我,在哪里了却余生都是一般光景。同样会有花开花落的轮回,在哪里我有我要的空寂。从来,我们便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现在,更纯粹了而已。再也不会……相见……
我不喜欢看华严的脸,透过他眼角的朱砂痣,我总会想起那个伤我很深的男子。故而,对着他,我总是低眉顺目,显得异常温顺。但华严却喜欢让我看着他的脸,尤其在燕好之时。这让我很害怕,害怕不经意间喊出另一个名字----龙华。很庆幸的是,我以前单称其名,想必若是无意识的喊出,也无甚大碍。
听宫人说,皇帝对一个嫔妃独宠最长的时间是三个月。而我现在的半年已然打破过往记录。不过,华严已半月不常来看到。想必,我已迈入失宠行列吧。只是,我这个人既没有后台,又不能生孩子,还没甚争权夺利的心,应该过不久,这‘朝阳殿’便可与冷宫废殿相提并论了。
“……谁信有药长生,素娥新链就,飞霜凝雪。打碎珊瑚,争似看、仙桂扶疏横绝。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乐得风冷殿凉之寂静,在华严不来的时候,我常在月光下抚曲自娱。如此生活,于我,与山中无异。只是白天时候,我还是要换上稍微繁琐的衣服,摆出一个皇妃应有的仪表。当然,随着宫殿人气越来越低,我日后也不可慢慢扯下伪装。
“好一句‘记取休向人说’,既知‘飞霜凝雪’怎还在外独坐?”突然身子一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暖暖的龙涎香随之入鼻。
“陛下怎么……来了?”震惊于帝王深夜来访,对上那犹如黑夜的眸子,我禁不住一阵恍惚,连说话都变了调。除了惊讶,我想我当时还是有些庆幸没有弹奏什么与政治相关或是表现雄心壮志的词,否则……
“若是我不来,难道尘儿要在冷风中独坐一夜?那些宫人竟……”
“是我自己非要如此,求陛下莫怪侍从。”虽在黑暗中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却能感到他突然的怒气。我有些不自然的颤抖了一下。或是感觉我的恐惧,动作轻柔些。但就在微微松一口气时,他姿势一变,抱着我朝内殿走出。
“陛下……臣妾……尚未沐浴……”
“朕只想抱着青尘入睡,青尘难道想……”
“……”本来刚才说话的时候便说的小如蚊蚁,听到华严调侃,我突然脸颊有些热……他明明知道我并热衷于床第间讨好他,他还如此……感受身体一转,接触到柔软的锦被,然后一个黑影随之覆上,我的心蓦然跳的很是欢快。以前侍寝,我总会稍微服些助兴的药,若没有药物催动,我真不知如何……
“青尘,青尘……”感觉到一个湿湿的东西落到脖颈,我身体有些僵硬,我想回应他,但心和身体实在难以自控。虽然我从不自诩高傲,但对一个算的上陌上人发情,我还是……很为难……
“哎,青尘呀……算了,睡吧……”或许对一直僵硬的身体有些无奈,在独角戏实在演不下去时,他终于无奈叹息的叫着我名字,拥我入睡。
我不知道何时睡着,但直到耳边出来均匀的呼吸声,我才松了口气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嗅着令人安心的龙涎香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传来谁的呢喃,在梦中乘风逐云的我听得不是很真切,只隐隐打了寒颤。
“青尘,如此才能融化你冰封的心,如何才能心甘情愿留下。若是有个孩子,你会不会还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