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想到为了逃避责任,竟然装失忆,看郑元琎被她打成熊猫眼,还被她画了******。对于一个男子来说,这绝对是件奇耻大辱,一个上午都忐忑不安,生怕那家伙突然冲进来,就要了她的性命。
武功好有什么用?自己只有一双手、一对腿,要对付皇宫那么多高手还是难上加难。
如果他管她,罚她就成,这样不冷不热地将她凉在一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心里想起来就难受。
在大殿中央,来回踱步。
“翡翠,皇上他会来傲月宫用午膳么?”
没听错吧,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可真真地听到了。皇后第一次希望皇后来傲月宫用午膳,每次皇上来时,她不是视若无睹,就是冷冷冰冰。
“回娘娘,瞧这日头,已早过午膳时分。”
过了晌午,那么郑元琎还在怪她。
她喝醉了酒,什么都记不得了,可醒来瞧见他的黑眼眶,瞧见那两幅裸画就胆颤心惊。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要出大事了?
翡翠今儿去御膳房,遇到瑞鹤宫的宫女,就问起皇上被皇后所打的事儿。历朝历代,可没有后妃敢这么做的,但皇后做了。如今怕是太后也知晓了吧?所被打相比,那两幅帝王裸画就更是离谱,被礼法所不容。
“臣妾恭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冷漠地看着脚下的女子:“赵语香,你……好大的胆子!瞧瞧你,把皇上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有母亲真好,被人欺负还有人替他出头。她没有母亲,心中发酸,好想妈妈哦。
小安子忆起那日,他百般央求皇后,求她侍寝,可她就是不愿意。事后皇上非但没有赏赐,还狠狠地责罚了一顿,令刑庭监杖责二十大棍。虽说过去好些日子,这屁股上还隐隐作痛。而近日,康宁宫的容姑娘待自己不错,时不时的还送些小礼物过来。
太后宠爱容姑娘,容姑娘之美并不亚于皇后娘娘之美。
一春花,一秋月,各有其美。容姑娘是娇媚艳丽,而皇上是冷若冰霜。
权衡再三,看容姑娘如今的架式,有直逼后位之势。
“禀太后,三三酒醉失仪,误打了皇上,请太后责罚。”
躲是躲不过去了,索性面对大浪与过失,任罚任责,大不了,她就不做这皇后了。
“目无君王,妇违夫纲,从大从小哀家都得罚你。”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到底怎么罚,废后是大事儿,需得经过朝事商议。皇后是皇上最喜欢的女人,倘若罚得重了,皇上难受,弄不好这女人都得为难她的儿子,“宫规森严,皇后犯错与宫女同罪。皇上,依你之见该如何罚她!”
如何罚她?
既然她如今失忆,他想要的是她的真心真情。
“母后,就罚皇后在一年之内为朕诞下子嗣。一年期满,若无音信,再重处她不迟。”
这算什么惩罚,让她给他生孩子。
不,不,她不要。因为自己身带剧毒,根本无法怀孕生子。谁都知道雪蛇毒之狠辣,不但可以令中毒之人生不如死,无论男女,从此之后难有子嗣。
郑元琎得意地看着地上的赵三三,四目相对,她伏在地上,朗声道:“请太后重罚不怠。三三酒后失德,不配为后。奏请太后将我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再也不想再呆下去,她虽不是故意,但如今太后出面,多小的事都被闹大。况且是打帝王的大事,后面画******的事后太后定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就算她有十条性命也不够宰。
“皇后是不是吓糊涂了?”郑元琎大为意外,她竟然自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太后看出皇上欲保皇后之心,本不想为难二人,可连皇后都如此说了。看儿子左右为难的样子,居然提出这样的处罚,可想有多喜欢她。“本宫就罚皇后半年之内,不得离傲月宫半步,不得再违逆皇上,抗拒侍寝……”
不,要她成为帝王的女人,她不愿意,宁愿去冷宫。冷宫虽清苦,但她可以熬,熬上三年期满,便能全身而去。
“禀太后,三三犯了大罪,昨晚不但失手打了皇上,还……还画了亵渎皇上的《裸图》。今后醒来,三三追悔莫及,为儆后宫,三三自请重罚。”
“什么画?”
太后瞪大眼睛,她好像听到了裸图两个字,她酒醉失德失态,居然还失了皇后风范,绘了皇上的裸画。
自怕这后位是保不住了,弄不好,傲月宫所有的宫人都得死。
小春子想到此处,浑身打颤,转身进入后殿,将那幅裸画呈与太后。
太后缓缓地展开画卷,画上的男子一丝不挂,侧卧床上,那幅暖昧之样甭说有多显眼。
“大胆赵三三!”
“罪婢在!”
“你……你……”皇后喘着粗气,将手中的画撕得粉碎,这个女人实在任意妄,许多日子以来,她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华,为沐朝统一服饰便越加猖狂,“哀家要废后!要废后。”
“赵三三谢太后不杀之恩,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郑元琎看着脚下的伏地的女子:她是怎么了?今儿初醒,她便絮叨乱言,胆怯怕事,如今居然连裸画也给抖露出来。这等大事,传至朝廷,怕是不废都难。
“来人,将皇后关入内庭监等候发落!”
“母后……”郑元琎欲阻止,可太后此刻神色俱变,脸色气得铁青:这哪是先皇选定的贤后,分明就是一个妖女。
“皇上,她酒后失德失态不配为后。”更重要的是,在她的心里,丝毫就未把后位看在眼中,好像那是与她不相干的事情。
“母后,这次暂且饶过皇后……”
一个要罚,另一个却要求情。
“禀皇上,三三并未失忆,一觉醒来发现闯下大祸,所以故意打乱心脉。”
她为什么要说出来,她竟然从未失忆,只是为了逃避尴尬。那么她也记得昨儿借醉对他的戏弄:“赵三三!”指着面前的女子,她实在太狂傲了,不把他的怜爱看在眼里,还公然挑恤,“押她下去”这几个字太无力,也太无奈。
他有意保她,而她却一一道出自己违背常规之处。
她被两名太监押走,临离开时,留下平静的浅笑。
他确定,她真的没疯,也没有失忆。而他竟然被她玩于股掌之间,从来没想到,会有如此狂妄的女子,再三戏弄于她。
议政殿。
一片议论纷纷,无数双目光顿时投入赵文泰。
还以为天上掉下个富贵女,却不知此女羁傲不驯,打伤帝王,作污秽之画亵渎君王,条条都是死罪,足可以满门抄斩。
赵文泰父子满头大汗,唯见太学阁大学士,当朝寿春公主的驸马米云轩昂首挺胸,站在一侧沉默不语。
三三打了郑元琎还是令他吃惊,依自己对她的了解,三三不是一个任意妄为之人,又怎么会作出污秽之画亵渎君王呢?山水花鸟图才是三三的善长,那幅《乱世图》是意外中的意外。
“启禀皇上,臣奏请废后!”
“臣附议!”
赵文泰心中寒颤,赵昂不曾与妹妹相处过,自幼失散民间,性情如何?为人如何?一概不知。“罪臣赵文泰教女无方,请皇上治罪。”
三三一生酷爱自由,喜欢云游天下,她的足迹踏遍了许多地方,时常听她提起玉湖、神医城。最大的心愿莫过早日回去走走、瞧瞧,倘若将她打入冷宫,贬为废后,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的好。万一在冷宫犯病,被人误以为死去,岂不害了她的性命。
“臣米云轩启奏!”
郑元琎看着大殿中央的米云轩,他是要救,还是想害赵三三。
米云轩顿顿声,昂首挺胸朗声道:“赵后自幼流失民间,身上难免有江湖习性。既失德失仪,臣米云轩奏请陛下,将赵三三贬为庶人,遣反娘家,令赵文泰夫妇严加管教,以观后效。”
“遣反娘家?”难道米驸马对赵三三还有私情,竟敢别出一格,提出这样的建议,历朝历代可从来不曾有废后被遣回娘家的。
“禀皇上,赵语香自幼流落民间不谙宫廷礼节,是先帝为皇上所选皇后,又是当世出名的才女,况自赵语香为后以来,统一天下服饰,提倡节俭,也非完全无德之人。虽戏弄君王,念她乃是酒醉乱性,臣奏请皇上网开一面。”
大殿上一片议论纷纷,赵后并不是无德之人,的确有过功,节俭、统一服饰,还将沐朝的衣服设计得精练大方。整个京城无论百姓还是仕官商人,都在穿赵后设计的服饰。
经过激烈的争辩之后,郑元琎最终决定,采信驸马之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赵氏语香,屡触宫规,今夺去后位贬为庶人,着令礼部尚书赵文泰即日进宫接走赵氏在娘家居住,严加管教,以观后效。”
翡翠站在监牢外,看着牢内的三三,将外面发生的大事说了一遍。
“皇上要我回娘家?”
为什么不直接将她贬入冷宫,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离开皇宫,却让她回赵府,这不是将赵文泰府中上下一干人等握在帝王之手吗。
什么叫以观后效,还是说,倘若她识趣,便能重返宫闱。
她才不屑回来呢?
皇宫再好,又怎比外面的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翡翠今儿便要随赵三三回赵府,离开宫廷,回到她自幼熟悉的赵家生活。
两名狱卒启开牢门,换了女儿家的衣衫,与悲翠离了内庭监。
三月,春光正好,暖意融融,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神情中尽是陶醉。
宫门外,赵文泰携着次子赵昂带着家轿正在外面等候。
“翡翠见过老爷、二公子!”翡翠微欠身,款款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