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没有成定局,只有当事的两人知道。
原本程咬金是能知道的,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从天外突然飞来一只极其灵异的棒槌,正砸在他后脑勺上,当场让他休克成了一只土鸡,等他再度醒来,已然天光微明,换言之,我们的福星小子什么也没看到,白白在露水底下冻了一晚上。
程咬金又是憋闷又是气愤,在山庄每个角落跳脚大骂那个狗胆子包天偷袭他的人,诅咒他不得好死,唾沫星子横飞了天那么高半个时辰,总算略略泄愤,这才顾得上打探昨夜的详情,眼看时候还早,就鬼祟潜去王动门口,准备趴在窗口边上偷望一二。
哪想到他人才到王动门口,就发现那男人萎靡不振坐在门栏上,头发散乱,神色憔悴,衣衫不整,袜子也没穿,活脱脱就是一朵残花败柳。
程咬金吞了吞口水,一时心念千百转,这,这叫什么事?
藏家大姑娘原来是这么凶悍的?
想到老四此后一生都要和这么个凶人捆绑在一起,简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同情了。
“老四。。。。”
王动眼神微茫,魂魄都好似离了地方,看着程咬金半天,才显出点精神。
“怎么?”
程咬金比着手势,“那个,那个藏大姑娘。。。”
王动眼神一凌,“怎么?”
程咬金吓得慌忙退后两步,连连摆手,“没,没什么。”老四的眼神儿看起来好象要吃人。
“你怎么这幅模样?”
想起小时候因为偷吃地里不成熟的庄稼,被麻麻强行送去隔壁那个有名的长舌妇人米大婶处接受训诫,他记得很清楚,米大婶当时曾经恐吓过他,如果以后再不听话胡乱偷吃不成熟的庄稼, 就会变成洛阳小霸王周通的下场,被上天派下来的母夜叉替天行房,丢失清白不说,身上还会有黑毛。
米大婶形容得活灵活现的,在他幼小心灵留下难以泯灭的惊恐回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偷不成熟的庄稼吃了,就算日后胆子大的敢掘墓盗宝,看到地里的庄稼也都还是要绕道走的。
程咬金偷眼打量王动,难道藏大姑娘就是那个替天行房的母夜叉的托身?
王动横了他一眼,发了会儿呆,蓦的站起身,振了振长衣,说道:“走吧。”
程咬金问道:“去哪里?”
“回长安。”
程咬金蓝眼睛骨碌碌转的比美车轱辘了,“回长安做甚?三哥不是让你和藏大姑娘在这里风流快活成家立业生一窝小母夜叉。。。”慌忙住口。
王动清冷的笑,神色之间微有愤懑,但说话的口吻却异乎寻常的平静,“三哥会有这么好心?”
程咬金干笑不已,他武艺实在平常,跟着天策将军征战五六年,上阵迎敌不下百数,其中不乏武艺胜过他千万倍的,但是悉数都死在他斧头底下,靠的绝对不仅仅是运气,他的头脑反应之灵活,是天策将军旗下其他众多武将所不能比拟的。
那是一种天分,后天是修习不来的。
这种天分让他在瞬间识破了王动竭力隐藏的愤懑,却又不过度的挑起,“三哥莫不是还有其他的安排?”
王动对住天方清淡的云彩出了会神,淡淡说道:“三哥的安排,就是让二哥带走了花生。”
程咬金在王动看不到的地方吐了吐舌头,原来昨夜拿棒槌修理老子的人是二哥,我还以为是米大婶又现身了。
“为什么?”
王动笑容嘲讽又含蓄,“按照二哥转述的三哥的意思,大概是希望我回长安,跟着天策将军西征,不过二哥性子温和,他把话说的十分美满。”
二哥是这么说的,“天策将军昨日夜间业已进宫面圣,太子也在,几番争执,圣上最终同意由天策将军统领三十万大军西征突厥,三哥是觉得,这三十万之众,有半数和太子党关系匪浅,单靠他和我,实在运筹不来,再有,三哥和我都不善兵法策论,行军布阵,本朝除了四弟你,再没第二人,所以无论如何希望四弟能随军出征,天策将军也正有此意,惜乎之前你为着挑起两党之争已然做出重大牺牲,他不好再对你有所要求,不过,天策将军说了,他是千万个的恳求你拨冗西征一趟。”
话说的虽然谦卑,行动却异乎寻常的卑劣。
“三哥知道你下定决心要离开天策将军,要说服你一同西征,怕是千难万难的,于是他想出这个办法,先玉成你和藏大姑娘的好事,许你一个天大人情。。。”
彼时王动冷笑了一声,看着被二哥装进百宝袋里昏沉沉睡着的花生,“再让你拿走大小姐,扣在手上,如此一来,不由我不西征,对不对?”
二哥苦笑,“四弟,三哥也是迫不得已,你要体谅他,无论如何,他为你挡下了聂十七和五弟,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顿了顿,好似漫不经心的样子,顺口又提了一句,“我来的时候路过雍州,顺便去探望聂十七,结果得知他到长安寻三哥理论去了,聂家眼下虽然已不如从前紧要,但是势力依旧不同小觑,我在想,万一三哥没有办法平息聂十七的怒气,不知道会否直接把藏家姑娘送给聂十七赔罪?”
王动勃然大怒,“你威胁我!”
二哥沉沉看着王动,“四弟,天策将军绝对是比太子更能治理天下的人,便是这样,我们就该合力谋他上位才是,假使因此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似乎也未为不可。”
“你!”
二哥又笑了笑,背起地上的百宝袋,“四弟,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可起身活动了,记住,两天后的四月初一,朱雀门北较场,卯时三刻,我们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