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再没有什么变故,穆宛清沉默了,到了地方默默地休息,几乎当自己是隐形人,月文更加殷勤,饮食精致,车驾舒服。云霜总在头一天晚上送来第二天要经过的州府的资料,然后白天在有意无意的讲解。星国都城安都在星国偏西边,往东前来月国,这一路行来,浮罗心中已装下大半个星国,对云霜的好奇也越来越重,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这么熟悉各地的情况,一两个州还好说,但是这一路上所经过的州府没有她不熟悉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之前总听说星国大旱,但是无论商家还是安都的皇宫都不缺吃食,浮罗始终没法亲自体验这大旱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这一路行来,她终于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现象。这还是有朝廷分来下的赈灾粮食,否则情况会更糟。毕竟饥饿的人多,粮食有限,可想而知,没有月国送来的粮食,星国人口得减损一半啊。浮罗终于明白了月国老皇帝笃定的派人带着粮食和皇后銮驾直接来求亲,明白了星芜面对的诱惑。
浮罗每一个地方总是想办法多拿出一些吃食来分给饥民,但毕竟她们携带有限,各州官府存粮也不是很多,面对更多的饥民,只能叹息。
这一日他们歇在了德州的行宫。
浮罗公主的銮驾还没出星国,月国都城南京突然起了一股流言:“陛下病危昏迷,大殿下却为了星国的浮罗公主滞留星国,有不臣不子之心。”
流言传得很快,不到一天已经传遍了南京的大街小巷。
司马玉听到流言,马上来找父亲:“爹爹,大殿下他,他……”司马玉他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
“玉儿,不要伤心,莫要听信谣言,大殿下对我家玉儿情深意重,过几天就回来了。”司马炎安慰女儿说。
“真的么?爹爹不要骗女儿,我,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司马玉说着娇羞的地下了头。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玉儿快去准备嫁妆,也许大殿下一回来,你们就要完婚了。”司马炎笑着打趣女儿。
司马玉得到了父亲的保证,高兴得带着丫鬟去绣大婚的枕巾了。
“老爷,我看流言不像空穴来风,据说那个星国的浮罗公主长的倾国倾城,大殿下接了她,一路这么久,怕不是真的有些什么了吧,那样我们的玉儿岂不是伤心死了。”司马夫人见女儿走了,忍不住担心的说。
“老夫一生只有玉儿一个,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司马炎拍拍夫人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但愿陛下能醒过来,马上就此他们完婚,要不然,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司马夫人拍拍胸脯说。
“夫人放心,老夫这就进宫,等能让玉儿如愿的。”司马炎起身就走。
月国的老皇帝再次昏迷之后,没有上一次幸运,于深夜薨了,据说白天有过短暂的清醒,召了当朝丞相司马炎觐见,并把继承皇位的遗旨留给了司马炎。但是司马大人伤心陛下,一病不起,任何人一律不见。传言纷纷,不过,却不见召告天下的明旨,宫中也照样红灯高悬,不见哀色。朝臣们都没了主意,摸不准这大月国的脉了,更加惶恐。一个个都前往司马丞相府和穆府探听消息,结果两边都闭门谢客,一时间,月国大臣们
远在星国的月文也收到了月国皇宫里的消息。
“皇上驾崩了?穆家动手了?”月文看完情报随手交给执墨,执墨看了惊讶地说。
“不,穆家还想在边关动手,暂时不会动父皇,而且老头子对他们已经有了防备,不会轻易就被得手的。”月文笃定地说。
“那会是谁呢?前几日不是还有消息传来说陛下身体还能撑几个月么。”执墨百思不得其解。
“司马炎那个老狐狸不亏是老狐狸,竟然跟我留了这手。”月文眯起眼睛说。
“司马丞相?殿下不是已经和司马小姐订了婚了吗?而且咱们离京前殿下和坦诚布公的谈过了,他怎么还会……”执墨更迷惑了。
“目前,能得老头子信任的也就是他了,多年来不偏不倚的态度,虽然门生故旧满布朝中,但表面上却从不把帮结派,因此深得老头子信任,也最最容易得手了。至于订亲么,还没成亲么,老狐狸是怕不保险,这是要把牢牢的把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月文有些头疼地说。
“只要殿下和司马小姐顺利的成了亲,司马丞相自然就不会动摇了。”执墨听明白了目前的形势,舒了一口气,轻松的说。
“也只能如此了。”月文说着,心中一片钝痛,那个美丽聪明睿智的浮罗公主啊,只能暂时屈居为妃了,等将来大局已定,再好好的补偿于她。
“去请浮罗公主去正殿。”月文收起思绪,吩咐执墨去请人。
如此郑重地相约,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浮罗毫不迟疑带着云霜来到正殿。月文已经在座了。
“文深夜相邀,还望公主见谅。”月文虽然心中着急,面上却一点也不带,“今天我朝传来消息,父皇驾崩了,文要赶快赶回朝中。”
“殿下父子情深,父皇驾崩,殿下不必顾及浮罗,自行安排就是。只是本宫还有个不情之请,之前殿下层允诺于我两万担粮食,可否兑现?”浮罗知道月文着急赶回,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要把粮食留下,在一路上星国老百姓的饿殍遍野,已经深深触动了她的心。
“好,我留下执书协助公主运梁。”月文痛快地答应着,然后话题一转,凤目留情,意味深长的说,“只是公主既然已经许嫁我月国,处理完饥民事宜还请早日赶去我月国。”
浮罗装作没听懂月文的意思,微垂了头说:“谢谢大殿的慷慨,浮罗自会晓得何去何从。”
“好,那就一言未定了,文先告辞。”浮罗的模棱两可,终于误导了一向自负的月文,他大声地说完,带着人走了出去。
“但愿大殿下一切顺利。”浮罗轻声地说,她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咱们会后无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