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被对方的目光或是气势所压倒,阿贵打心眼里讨厌这个阴阳怪气的王老师,后来在他的一再追问下,他老爸才承认是他送了钱给王老师,让他多关照下自己,从那时起,阿贵就更加的看不起王老师,看不起这么一个金钱的奴隶。
“把我怎么样?你想把我怎么样?告诉我?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从来没图过你什么,所以也不会怕你什么……王勇!!**的把吞了朱有才的钱给我吞出来!!”阿贵的愤怒慢慢转为阴冷的平静,他脑中飞快的转动着,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朱有才的这笔钱,他要定了!
“滚!我不想说第二遍!”王老师觉察到阿贵的阴冷,心里竟有一丝害怕他会冲动的和自己发生肢体冲突,自己的小身子板可不是那大胖子的对手,要不了几下就得进医院。
阿贵的嘴角撇了撇,他感觉到王老师的后怕,那强撑镇定的外表却被有些颤抖的手指给出卖了,阿贵将脸凑进他,冷阴的笑着,像个老练的猎人盯着枪口的猎物一般“王勇!我告诉你,我跟我爸出去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你吓不到我的,我就问你一句话:那钱,你吐……还是……不吐!!!”
说到最后,阿贵用恶狠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重哼着,吓得王老师的心一颤颤的难受,他一下子愣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盯着阿贵。
难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王老师的心里有点发凉,他闭眼出了口气,然后冷笑着,好像自己突然拿到了王牌一样,他慢慢睁开眼,嘲笑着的眼神直视着阿贵“你就这么帮那个朱有才吗?”
“好……很好!”王老师自问自答的怪笑着,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将头慢慢凑近阿贵用嘲笑的口吻轻声道“那我就让你知道,你帮的这个人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轰……”
一声春雷涌动,连绵的春雨应声而下,咆哮着洗刷这个世界,雨并不大,只是风不停的怒吼着。
阿贵站在取款机前楞立了很久,直到外面的人不耐烦的抱怨声传到他的耳里,他无神的往外走出,他听见旁边有人说他有病,听见风不停的吹打着他的衣服,听见雨点啪啪落在身上的声响。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拖拉着灌铅似的双脚在雨中孤仃仃的走着,手中捏着刚取出来的8000元钱。
“傻瓜吗?”阿贵这样问自己,然后用自己的苦笑回应着自己的问话,他停了下来,伫立在一堆积水旁看了好久,盯着积水倒映着的自己,被雨点打得面目全飞。
背叛像一根倒刺搁在阿贵的体中,隐隐作痛,他从没想过善良单纯的朱有才会做这样的事,他回想着以前在宿舍中抓着手机大骂那个神秘的告密者的情景。
可笑的像个傻子……
从没感觉过回宿舍的路会这么漫长而遥远,每走一步都是一种艰熬,越接近宿舍阿贵的心就越不安,他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湿透的衣服往下滴答着雨水,他狼狈的像个难民般落魄。
身心俱疲……
先是马杰的抛弃,虽然已经和解了,但那种伤过的疤痕不是说消失就消失得了的,伤害像个烙印般留在阿贵的心中,每当触及时,阵阵刺痛。
现在迎面而来的又是朱有才的背叛,像是身后被深深扎进一根尖刺,痛……却拔不出来,那个地方是自己所不敢去碰触的伤口,那根尖刺上长着密麻的倒勾,勾进肉里,刺进心里。
雨水滴答的往下落着,他站在宿舍门口,纠结着,那扇门感觉如此之重,像被烧红的巨铁门,自己的那双手……不敢碰触。
门自己开了,里面的人惊讶的看着门口的阿贵,马杰站在门内,开门的手僵在那儿,他做梦也想不到开门后看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场面。
“阿贵……你,你怎么了?”马杰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望着他失神的双目。
“没什么!”他简单的回应马杰,像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般走进宿舍,将手中的8000元现金抛到桌上。
他看见朱有才回过头张嘴望着自己,不知道是因为桌上的钱,还是因为阿贵那副湿淋淋的模样。
阿贵对着朱有才苦笑了下,转身离开宿舍,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有才……补助金我给你要回来了,我们的兄弟情也走到头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明白”
阿贵离开了宿舍,马杰呆在那望着桌上的8000元现金,刚醒酒的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件。
“啊……”朱有才突然发疯般的大叫着,双手拼命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揪着,双脚跪倒在地上,那滴懊悔的泪从他的眼角滴落而下。
这一切都是怎么了?马杰漠然的站在门口,望着朱有才,是什么让那个质朴的他如此悲伤……
那触及不到的伤口弥漫着痛楚,每动一下都是一种艰熬,也不知道往哪走,更不知道走了多久,阿贵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站在雨中象自己看她那样看着自己,雨滴混搅了她的面容,淋湿了长发贴在脸庞。
阿贵不明白周艳丽为什么会以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这里,他走上前。
“你怎么了?”阿贵问着,抬着头,从她身上仿佛找到了自己落魄的影子。
“和你差不多”她苦笑着,不知他为何如此狼狈。
“去喝一杯吧?”阿贵说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伸出手托着打落下的雨滴,好像越来越大了,路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俩。
“就这样去吗?”她说,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阵阵寒意和雨水一起浸透湿答的外衣,她感觉内衣都是粘的。
“去宾馆洗个澡吧!”他邀请着,指了指路旁不远处的一处宾馆。
她双手抱在胸前,淋湿的长发垂在眼前,身体轻微有些颤抖,她说:“好啊……”
悲伤,在疼痛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在我们体内肆虐弥漫,像严冬的冰雪覆盖在我们毫无防备的伤口上,当手轻微的触及时,指指生痛……祈求着,希望可以遗忘,但现实的残酷却不停的告诉我们——那是一个奢侈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