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的行进,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弥漫着黄沙的空气变得清澈,视野也随之开阔,脚下的土地由龟裂到湿润,再到后来,长满了青草和野花,似乎并没有经历多长的距离,他们已经从荒漠走进了一座花园。
“这是你在改变空间中的环境吗?”林然看向身后,哪里还有半点黄沙干土,四周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思考空间本来就是人为创造的临时空间,在耗费魔法建立并维持这样一个空间之后,在这里创造事物所需要消耗的便只有脑力,这是我所建立的花园,感觉如何。”
林然从地上摘起一朵花,将它在手中捏碎,“如果我破坏这里的东西,你也只需要动用脑力,便能将它还原吗,那么我呢,你动用脑力可以改变我吗?”
海蒂诗伸手中林然的掌心中拈出已经破碎的花瓣,将它们扔在地上,那些碎屑落入植被丛中,很快便生根发芽,重新生长起来。“你不可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思考空间,它就像梦境一样,有自己的规则,但是作为它的主人,你可以作弊。就像我刚才所做的,被你破坏的植物重新生长起来,这是这个空间本身的规则,而我只是让这个过程变得很快。”
海蒂诗右手虚握,左手指尖按在右手手背上,只见在她的手中,一把匕首延伸而出,随着它的锋刃不断延伸,最终演变成为一把约有一米长吴钩。“规则对你我都是公平的,作为一个思考空间的主人,他只能改变那些由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对于你这样的异物,他绝对无法直接将你抹除。”
“那么说我现在是安全的?”林然将织法银针横在胸前,他虽然不知道海蒂诗的企图,但是海蒂诗凝聚武器的动作不得不让他保持警戒。
“如果你闯入了某个人的思考空间,而那个人又刚好不幸死掉了,那么你仍旧会毫无悬念的连同空间中的一切都被抹杀掉。除此之外,消灭你的方法就只有在这里杀掉你了。”海蒂诗双手握住剑柄,猛然向林然砍去,挥剑速度之快,就连已经有所戒备的林然都没来得及有半分反应。
一道一指宽,一米多长的刀痕贯穿了林然两脚之间的土地。直到海蒂诗的刀刃重新抬起,林然才猛然向后一跃,跳出两米的距离。显然,如果海蒂诗不是刻意避开林然的身体,林然此时恐怕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小心了,你可以以实体进入这片空间的,如果不小心被我我玩具伤到了什么重要部位,谁来照顾你下半辈子的生活呢。”趁着林然后跳的间隙,海蒂诗并没有追击,而是站在原地,笑语盈盈的看向林然。
林然没有说话,刚一站定,他便将织法银针杖头点地,一股暗红的能量顺着法杖急速流淌,并通过杖头注入地下。下一刻,在海蒂诗所站立的地方,一道明黄色的火焰冲天而起,火柱约莫一米粗细,窜入空中约有七八米的高度之后便迅速熄灭。
“不错的攻击,只不过要是能做的再隐蔽些就好了。”海蒂诗站在原地根本没有移动,只见她全身上下如同烧红的烙铁般被炙热的气体围绕着,在她脚下的土地都已经变成了焦炭,巨大的热量烘烤着四周,那些靠的比较近的植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着。
毫无疑问,在织法银针的辅助之下,林然的魔法攻击迅速而且威力巨大,在这片花园中造成了不小的破坏,可是偏偏没能对海蒂诗造成任何伤害。海蒂诗将一只手指伸进吴钩尾端的圆环中,带着它在自己身前旋转。随着一米长的刀刃急速旋转,四周的空气也被搅动。
林然只感觉一股热风扑面而来,也没有半分客气,直接召唤出熔岩傀儡挡在身前。有了上一次失败的召唤经验,林然这一次召唤的地点选择的就要聪明许多,他直接从花园的石砌围墙中进行召唤。
熔岩傀儡不惧怕火焰的伤害,如果海蒂诗只是想用热风攻击,林然完全不必有任何顾忌,直接命令熔岩傀儡冲上去进行肉搏即可。但是即便是躲在熔岩傀儡身后,林然仍旧仔细观察着海蒂诗的举动。旋转中的吴钩被周围的空气加热,长而薄的刃已经被烤的通红,旋转起来,就如同一个火旋风。等到身体四周的温度已经下降的差不多,海蒂诗重新双手握住吴钩的柄,用力向着林然的方向空挥一刀。
几乎汇集了林然火焰攻击的全部能量,被烧的通红的锋刃在海蒂诗的一计空挥之下骤然间回复了原状,而一道火线却从剑刃划过的地方出现,朝着熔岩傀儡斩去。那感觉就好像海蒂诗将林然攻击她的法术收集起来,然后又甩了回去。
林然赶紧控制熔岩傀儡向着地面趴倒,他相信海蒂诗绝对有把握一刀将自己的召唤物一刀削成两截。而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火线赶在熔岩傀儡完全卧倒在地之前从它的肩头削过,熔岩傀儡的头顶被削去了大半,不过也总算是抵掉了火线的中间部分。海蒂诗刚挥出时的火线大约也就两米多长,可是到达林然这个距离的时候已经左右延伸到了十米多,而前进速度反倒是慢了下来。
林然眼看着已经降落到只有自己脚踝高度,却在行经方向后方拖着大约半米的尾焰,缓缓从自己身体两侧经过的火线,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火焰傀儡被削掉的头在火线中央打开一个缺口,自己必死无疑。
“你的火焰傀儡还可以战斗,用它和你的法术相互配合,一起向我发动进攻。”海蒂诗提醒着林然。
“轰”火焰傀儡双臂撑地,双腿猛蹬,在海蒂诗话音刚落之际便已经扑到了她的头顶。一拳泰山压顶般的火焰拳轰出,海蒂诗也终于移动了位置,侧身一滚,闪开了这次物理攻击。而当她的身体刚刚站定,一枚炎爆弹夹杂着浑厚的冲击力冲着她的侧脸袭来。海蒂诗再一次选择了躲闪,或许是因为身着长裙,不适于奔跑,也或许是因为身体修长,翻滚可以移动的更远,两次躲闪海蒂诗都选择了空心翻滚的方式。这种方式与奔跑相比,最大的缺点就在于连续移动时缺乏足够的灵活性,翻滚过程中难以变换方向,并且翻滚结束之后还会有短暂的呆滞。
林然显然发现了这个问题,配合着熔岩傀儡进行交叉攻击,逼迫海蒂诗连续翻滚躲避。海蒂诗一连躲了十几次,林然这才突然变招,当海蒂诗完成一个翻滚刚刚站定,黑色的光圈从她周围升起,将她笼罩其中,暂时限制住了她的移动。
熔岩傀儡再一次从天而降,一记火焰拳直接砸向了海蒂诗的头顶。
“啪,噌!”熔岩傀儡首先轰碎了林然的禁锢法术,黑色的光幕如玻璃般破碎,而后拳头下击的势头不减,海蒂诗避无可避,只能拿吴钩招架。岩石撞击金属,发出一片金石之声,海蒂诗并没有被拳头压住,而是被撞的倒飞出十几米的距离,一直撞到花园的围墙上面才停下来。
“看来你已经进入状态了。”海蒂诗微笑着站起来,看着已经目瞪口呆的林然解释到,“如果你所面对的只是一个单纯的魔法师,即便这是在他的思考空间里,你这样的攻击也足矣致命。至于我,你可以暂时无视。不过我现在可不能无视你了。”只见她挥舞着手中吴钩,划破了长裙的裙摆,俯身将最下面的一段撕掉,只留到膝盖的长度。“我可不会再给你刚才那样的机会了。”
海蒂诗直接将吴钩朝着林然抛过去,而她自己也朝着林然奔跑。林然要躲避抛射而来的武器,放弃了一次施法的机会,而熔岩傀儡从海蒂诗侧身扑来,却被她极为诡异的闪开并甩在了身后。
林然转身跑开几步,避开了武器攻击。他回过头,看见海蒂诗面朝着自己全力冲锋,全然无视在她身后如同山岳般奔袭追赶的熔岩傀儡。看到海蒂诗奔跑的速度,林然决定站在原地施放一个最简单的法术,减缓一下海蒂诗的前冲之势,好让她身后的熔岩傀儡能有机会打到她,但是这段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林然凭借着织法银针,硬是没能将法术施放出来,就被海蒂诗结结实实的抽了一个耳光,打的满目金星。
“轰隆”一声巨响,乱石飞溅,林然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柔软的怀抱包围着,离开了地面,在天空中翻滚了好几圈,然后便晕头转向的一屁股坐倒在地。过了好几秒钟,林然才从恍惚中恢复过来。
“你真该好好锻炼一下身体,一个巴掌就把你打成这样。”海蒂诗双手举起一块比她头还要大的碎石,用一种和她体型极不相称的夸张力量将其抛出,砸在了熔岩傀儡的背上。林然这才发现,熔岩傀儡在全力追击海蒂诗的过程中因为速度太快,一头撞进了花园的围墙上,那些飞溅的乱石就是碰撞的产物。围墙被撞的塌掉了四五米的区域,而熔岩傀儡也几乎散了架,被海蒂诗最后一块石头砸在背上,就此终结。
“刚才是你救了我。”林然看向已经散了架的熔岩傀儡,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我居然差点被自己的召唤物给撞死了。”
“赶紧滚吧,瞧你把我的花园给糟蹋成什么样子。”海蒂诗一只手按在林然的天灵盖上,林然只感觉眼前一黑,等到再恢复视觉的时候,他回到了藤蔓湖的湖面上,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孙进一把拉起了他。
“你先回去休整几天,等我把花园重新整理好了再来找我。”湖底的倒影之中,海蒂诗已经将碎灵重新戴上,看着湖面上两人离开的背影,她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得清楚的喃喃自语到,“等到这一切都完成了,我也该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但愿人类的智慧不至于引导他们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