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游到岸边,张守仁眼一黑,差点儿就瘫软在沙滩上,并不是他张守仁的水性不行,实在是,那胳膊肘儿疼得让人受不了。几个士兵发现了张守仁的异样,连忙凑过来,扶起张守仁不管不顾地直跑,不跑不行啊,天知道意大利人的炮弹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跑了整整一公里半,直到张守仁等人累得不行的时候,终于跑上了一座海边的小山坡。张守仁停了下来,拿起一直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朝着北方望去,只见两艘意大利军舰总算是赶了上来,速度明显减慢,而且,似乎在调头,应该是为了让自己的尾炮也起作用而作的调整吧。
突然,两艘军舰处冒出了一股股烟雾,半分钟后,张守仁听到了空中传来的刺耳的呼啸声。还没等他下令,附近的那些官兵们都以最快的速度趴倒在地上,这些个官兵的反应还是挺快的啊。
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沙滩上,冒出了几股冲天的烟柱,其中一发,落到了离“镜清”号约两百米的水中,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醒目。张守仁撇了撇嘴,都说意大利人的战斗力差,这回总算是长见识了。面对着一艘固定的目标,他们的首轮试射,竟然只有一发落在了两百米之内,要是换了他张守仁啊,早就一脚把炮手给踢到海里喂鱼去了。南洋水师中,谁都知道他张守仁是个活阎王,对手下狠得很,也谁都知道,他“镜清”号上官兵的素质,是全南洋水师最好的。
直到第七轮的时候,才有一发炮弹落到“镜清”号上,引起了一场熊熊大火,看得张守仁不住的赏叹。败家子,真是败家子啊,七轮炮弹,才有一发命中固定目标,单单那些炮弹,就得花掉几千两银子了,那可是二零三的炮弹啊,一颗就有几百斤重,以他张守仁的俸禄,一年收入都买不了几颗呢。
陆陆续续的有炮弹落在“镜清”号上面,才不过一会儿时间,整艘“镜清”号就被滚滚大火所淹没,火光中,还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些木头从里面跳了出来,落入了水中,张守仁以及他的两百一十二个弟兄趴在山坡上,默默地望着这一切,他们的军舰,他们那在上面呆了五年的军舰,就这样毁在意大利人的炮火之中。人都是有感情的,只要是一个合格的海军官兵,都会对自己的军舰情有独终的。可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军舰在自己面前被烧得只剩下了一个架子,却无能为力,心中的那隐隐的痛,是那些普通人所无法想象的。
好一会儿,张守仁这才破口大骂了起来:“妈的,洋鬼子,你等着,今天的这仇,有朝一日,老子一定会找你们报的。你们毁掉了老子一艘军舰,你们就得拿出五艘、十艘来偿还。”
骂是骂得够痛快的,可是,张守仁就没有想到,今天一天的战斗中,被他张守仁送入海底的军舰,包括那些运兵船在内,早就已经不止五艘十艘了,估计那些洋鬼子,现在正在指着天骂张守仁的娘呢。
轰炸进行了整整二十分钟,等二十分钟后,“镜清”号已经不见踪影了,沙滩上,只留下了一付巨大的黝黑的铁制船架子,仿佛一只巨大的鱼骨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鱼骨架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了。
张守仁想得开啊,才一会儿又呵呵笑了起来:“哈哈,老子的‘镜清‘号还真是不错,临散架了,竟然还蒙到了意大利人的那么多炮弹。那些意大利人也真是的,为了对付一艘已经基本上报废的军舰,起码浪费了近百发二零三炮弹,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就算他们再炸上几百发炮弹,也顶多只能把船架子炸成几截,不可能完全炸没的。”
旁边的一个军官凑趣道:“管带大人,你多少也得让意大利人表现一下他们的威风吧,要知道,几十年来,意大利人威风的时候可是少之又少的,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么一个机会,他们当然要大炸特炸一番了。估计,‘镜清’号是意大利人这几十年来唯一击毁的军舰吧,虽然就算意大利人不炸,‘镜清’号也基本上算是毁了。”
张守仁裂嘴大笑了起来:“哈,你小子说得不错,就让意大利人好好地炸一番吧,不过,瞧这架式,估计意大利人是不敢着上岸找我们的麻烦了,要是想上岸的话,他们的军舰应该已经向这边靠近了。说真的,老子还真希望意大利水兵上岸呢,老子就算手头上没有军舰,也可以让意大利人好好地吃上一壶的。”
遗憾的是,意大利人显然不想着给张守仁再次立功的机会,把“镜清”号炸成了骨架子后,意大利人仿佛已经心满意足,调转舰首,威风凛凛地向大沽口方向驶去,估计,现在的意大利士兵,正在船上大唱国歌,庆祝一下伟大的罗马军团在过了几千年之后,终于再次取得了一次辉煌无比的胜利吧。
眼见得意大利军舰已经离开了,张守仁的亲兵这才凑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管带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张守仁没有好气的说道:“军舰都没了,还能怎么办?查一下,弟兄们到底有几个受伤的,有几个还活蹦乱跳的?”
不一会儿,报告就上来了,两百一十三个人中,包括张守仁自己在内,受伤的有一百五十二人,除了几个伤势较重外,其余的大部分都是轻伤。所有的伤势,都不是由洋鬼子造成的,今天早上的撞船造成了七十八人受伤,而刚才的抢滩,则造成了七十四人受伤,毕竟,当时所有人都在甲板上,防范力大减。而且,刚才跳船的时候,有几个倒霉了点儿,沉底的时候碰着了礁石,伤势相对来说要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