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与外界的联系中断后,琦善的脸色就再也没有正常过,他现在想要做的,已经不是如何守住大沽口炮台,而是如何回到北京,去享受一下自己的几房娇妾了。他现在后悔啊,早知如此,他就不应该把罗荣光强行赶走,要不然,他现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整个大沽口炮台交给罗荣光,然后,自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琦善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在他的一生中,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如此紧急的情况,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悠闲的坐在豪华的厅堂内,悠然自得地呤着那些不怎么入真正文人法眼的诗作,或者拿起几本书,认真地钻研着。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他悠闲度日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拿出一个方案来,等待他的,只有去战俘营里任由洋鬼子欺凌的命运了。
他的身边,一众心腹们团团围坐着,也是愁眉苦脸的,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如果论起斗鸡斗虫来,这些个人没有一个会甘于人后的,可是,面对着凶危的战事,他们却一筹莫展。现在,他们才认识到,原来,战争是如此的残酷,原本还是齐齐整整的北洋水师,仅仅在一个时辰内,就全部化为乌有,几千号人,包括几千号洋鬼子,在极短的时间内,在他们的面前,被无尽的波涛卷入海底,而这,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过几个时辰后的命运。想到这里,这些人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
夜色渐浓,海面上的一切,包括那几艘仅存的联合舰队军舰,以及那几十艘运兵船,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指挥室内的灯火被点着了,红澄澄的灯光,映照得这帮束手无策的家伙的脸,更加的白如金纸了。好一会儿,琦善这才叹了一口气,对他来说,他这才意识到,好象,自己手中还有三千号精兵,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那就是,命令这些精兵做好准备,就算大沽口失守,也不能这样白白地送给洋鬼子啊。说老实话,这个时候的琦善,心中倒是没有动过半点儿的歪心眼,他跟其它文人一样,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替慈禧老佛爷奉献自己的一切。只是,有些事情,在面临着死亡威胁的时候,总是会发生让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变化。
正当琦善准备站起来,摆出一付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要跟大沽口炮台共存亡的时候,一个斥候从外面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一下子跪了下来,大声说道:“报、报大帅,在海神庙船厂和溏沽一带,发现洋人部队的踪迹。”
琦善一惊,连忙站了起来,连说话的口气都变了,这两个地方如果落入洋鬼子的手中,这就意味着,大沽口炮台的几条退路,都已经被洋鬼子给占领了:“不可能,那些洋鬼子还没有登陆呢?”
斥候无奈地说道:“禀大帅,我们已经探明白了,那些洋人都是从租界来的。”
“从租界来?”琦善的脸色一变,大声喊道:“不可能,荣禄不可能会允许这些小股洋人部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如此大张旗鼓的,就算荣禄跟本帅不合,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啊?”
斥候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没错,是从租界里面出来的部队,我们已经都探听明白了。”
琦善一愣,好一会儿,这才沮丧地把自己塞在椅子上,挥了挥手,轻轻地说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那个斥候走了以后,他旁边的一个几天前才刚刚升任管带的心腹,凑到了琦善的耳朵边,轻轻地说道:“大帅,看样子,荣禄是非要置大帅于死地了。”
琦善点了点头,连话都懒得说了。
另一个心腹也凑了过来,嘴角处挂着神秘的微笑,淡淡地说道:“大帅,小的并不这样认为,小的觉得,荣大人此举,并不单单是为了置大帅于死地,如果仅仅只是为了置大帅于死地,荣禄犯不着如此的,他应该相当明白,一旦此事暴露,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琦善一愣,随后,神情渐渐恢复了正常,他眯起了眼睛,仔细地考虑了一阵后,这才淡淡地说道:“你说说看。”
“是,大帅,”那个心腹大喜,连忙放低声音说道:“其实,这事情明摆着呢,大帅与荣禄虽然不和,但是,并没有达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只不过是一些言语上的冲突而已,荣禄当了直隶总督一段时间了,他在官场上也混得相当长了,他当然知道大沽口炮台的重要性,如果为了这点儿小冲突,而把大沽口炮台拱手让给洋鬼子,可以肯定的是,太后老佛爷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为了大帅而行如此卖国行径,显然不大划算。可是,荣禄仍然这样做了,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琦善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一会儿,他这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以你的意思,荣禄是跟洋鬼子有所勾结?”
那个心腹肯定地说道:“是的,大帅,我是这样认为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荣禄为什么会做出如此行径来。在这个世上,也只有洋鬼子,才能让太后老佛爷有所顾忌的。荣禄之所以敢如此行事,是因为,他后面有洋鬼子在撑腰。属下认为,大帅应该想办法离开大沽口炮台,跑到京城,把荣禄的卖国行径转奏太后老佛爷,让太后老佛爷有所准备,要不然的话,荣禄很有可能会对我们大清造成更大的损失。事情紧急,还请大帅立刻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