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失宠
第二天的早膳吃得沉闷,胤祥根本没有出现。玉纤又很是不满,臭着脸嘟嘟囔囔地说:“生了孩子有什么了不起?”
沅沅一向淡得让人觉不出她的存在。吃饭也是低头默默的,没有事情绝对不开口。
我这才深刻觉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话竟是如此贴切,突然闪过当时胤祥笑意盈盈的眸子,容惠格格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眼泪差点要落下来,勉强撑着吃完了饭,我去了匀芷的房间,平日里走惯了的曲径院落,此刻却觉得脚如灌铅。
匀芷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连忙止住了她,“你这下也该安心了,是个小阿哥。”
她脸上带了笑,半晌又若有所思地低了头,“爷似乎不是很高兴呢,对了,我听说福晋在屋外站了大半夜,辛苦您了。”
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就笑了笑,“你没事就好。”又说了几句,看了看小阿哥就出来了。他还太小,紧闭着眼看不出来长得与他阿玛额娘有多像,这生命太柔弱了。
胤祥他不在,昨天折腾了一天,晚上又是一宿,今早天还灰着就去早朝了,手还伤着,我紧抓着胸口,胃里的酸水一阵阵地泛上来,绞得难受极了。我又朝书房里走去,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里,有一位仆役站在门口,见了我给问了好。我不放心地问:“昨晚爷怎么睡的觉?”
他道:“回福晋的话,爷就回来歇了一刻钟就匆匆换衣服走了。”
我再问他:“爷的药谁给换的?”
他纳闷,答:“奴才不曾见爷换过药啊。”
我离开了书房,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都快疼厥过去了。好容易等到张严回来,我急忙问他:“怎么就你回来了?你主子呢?”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失态的我说:“爷去四爷府里了,福晋脸色不好,差人给看看吧。”
我忙摆手,“不用,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道:“爷没说,奴才不知道。”
我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胤祥没有回来吃晚饭,回府也没有来我屋里。我让杏儿把药仔细包好了给张严送去,再生气也不能把手给废了。
杏儿回来,我问她爷在哪?她支支吾吾地说在书房。我一看她的表情就明白了七八分,也好等他想见我了自然会过来。想起九阿哥的事,心又揪紧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难怪胤祥会生气,在那么多人面前,他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别人会怎么想?转了个念头,九阿哥若知道我这样想又情何以堪?
府里又开始议论纷纷。福晋失宠了,爷都三天不去她房里了,这在以前哪有这样的时候?杏儿一脸不自在,可照顾我的情绪,终是没说出来。晚膳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胤祥,脸色苍白憔悴,看到手上的纱布换了新的,我才稍稍安了心。
玉纤掩不住的满脸高兴,又开始说:“福晋您怎么脸色不好,是不是该请个大夫来看看?”
我气得恨不得撕了她,脸上还在笑,“不碍事,只是吃坏了肚子。”
她看了看胤祥,再说:“福晋您倒是胃口好得很呢。”
此刻我非常不愿被她打压下去,也装作心情好极地笑着撒谎:“我一向胃口很好。”
胤祥垂着头,拿着汤匙的左手一滞,皱着眉头扯嘴角苦笑了一下。我这样不在乎的话,也许让他很是难堪,看起来他并没有胃口吃饭。就是这个表情让我的胃又翻江倒海地折腾起来。
吃完饭在屋里看管家呈上来的账目,杏儿捂着脸回来了,我起先并没有在意,等发现的时候五个指印支愣愣地摆在明处。我皱眉问她怎么了?她摇着头没说话,我冷笑,“好,如今姑娘大了,竟连你也开始瞒着我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格格,奴婢求您了,别再折磨爷跟您自己了,就服个软还不行吗?”
我只盯着她看,“说,是谁打你的?是爷吗?”
她连忙摇头,“爷待下人一向好,不是他。”
“那是谁?”
“是,是庶福晋房里的人。”
问清了由来,我从地上拉起她就往石佳玉纤的院子里去了。
通报过后,进了屋毫不意外地看见胤祥在里面。我走了过去,端端正正地给他行了礼,不再看他,只是紧紧盯住了玉纤。她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就勉强带了笑说:“福晋您来有什么事吗?”
“若是没事,我用得着来你屋吗?向来不是你去给我请安行礼的吗?”我冷笑着说。
大概从来没有这样用身份压过人,所以我这样说话连胤祥都面上带了惊讶。玉纤脸色十分难看,“福晋就算要问罪,也该让人知道是什么事啊?这样莫名其妙的是干什么?”
我还怕你不问这句话呢,“你屋里的人狗仗人势打了人,可曾跟你说过?”
她大惊,忙呵斥四周问:“是谁打了人?”
她的贴身丫环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福晋恕罪,奴婢只是气不过杏儿说话所以才动手打了她。”
玉纤脸上惊怒交加,问:“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小丫头总不能说是嘲笑了我几句,所以才跟杏儿吵起来的。只是脸上十分不愿意地说:“奴婢错了。”
玉纤看她这样,就赔笑道:“福晋息怒,让她赔个不是就算了吧?”
我也笑了,转头看着胤祥道:“爷,您自小长在宫里,皇宫里是不是有规矩规定宫女只能骂不能打,若确实不像话打了人但绝不能打脸?”
胤祥仔细盯着我看了会,说:“是有这样的规矩。”
我点了点头,再看跪在地上的小丫头,漫不经心地问她:“说说你哪错了?”
她被我问愣了,低了头伏在地上哆嗦道:“奴婢只是同杏儿闹着玩儿的,没想到失手打了她。”
“杏儿,把脸抬起来给爷和庶福晋瞧瞧,也给跪在地上的姑娘瞧瞧,这一失手能不能成千古恨?好好的姑娘的脸让你打成这样,你且说说,还是失手吗?我倒要问问,若是撒了滚烫的水在她脸上,你一句失手毁了她一辈子,到时候你拿什么还她?”我越说越控制不住,一句比一句严厉,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小丫头终于跪在地上哭了,连连喊:“奴婢知错了,福晋饶了奴婢吧。”
说完就要往自己脸上打去,我退下手上的镯子轻轻扔了过去,挡住了她将要打自己脸的手,她惊讶地抬眼看着我,那玉镯着地就碎了,我并不在意,只是说:“我看不惯这套随便作践自己的营生。”
说完再不看她,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看着玉纤,再笑了问她:“按理说,我屋里的丫头是不是该比你的丫头尊贵一些?”
她不明白我的意思就低头惶恐道:“那是自然。”
我长叹一口气,“你身为主子是不是该替自己的丫头作些补偿?”
她不明所以地说:“杏儿姑娘想要什么,首饰银子我都给她。”
我冷笑着哼了一声,“她有得是,并不稀罕,只要你给赔个不是就行了。”
她大惊,“那怎么可以,她只是个奴才。”
我猛地站了起来,变了声音:“你一句话说得真轻松,难道忘了自己以前也是做过奴才的?若你不是生在富贵人家,被人随意糟践,你还能如此不在乎地说出这句话来吗?你刚刚袒护你的丫头我看在眼里,你的丫头是人,我的就不是了吗?”
我咄咄逼人,玉纤几乎要哭出来,“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从小在我家长大,一直跟在我身边,不是姐妹更胜姐妹。明眼人一下就看得出来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怎么就偏偏有人眼拙,居然敢打她?!她若是个尖酸刻薄不懂事的,打也就打了,我绝不说半句多余的话。偏偏她这个性子从来不会惹是非。你倒说说,这事儿究竟是谁不对?”
玉纤终于哭了出来,委屈还有怨恨我的小题大做。
胤祥走到我身边,颇是无力道:“你的威风也使够了,杏儿受的委屈你也讨回来了,就别再咄咄逼人了吧。”
他这样不以为然的话让我忍了半天的话还是说了出来:“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是我小题大做,是我蛮不讲理,不过是个奴才至于闹成这样是不是?”胤祥啊,你毕竟是个皇子,平常善待下人只是你的脾气好,能过去就过去了,并不是真的从本质上认为你们是平等的,这样想着自己也笑了,这种人权观念在这个时空里是没有的,是我太苛求他了。
胤祥盯着我,紧抿着唇。我清了清声音说得坚定:“可是我只想告诉您,谁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但是我屋里的人谁都不能碰。”我只是倔强地抬着头看他,屋里的空气仿佛凝住了,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杏儿屈身也给我跪下了,拽着我的袖子哭道:“格格,奴婢不委屈,您别再跟爷吵架了。咱们回去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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