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欢愁
她纳闷,也要停下,可是跑得急了身子一个没站稳往前扑了过去,她大惊使劲闭着眼睛可是被人接住了。再抬眼看过去,十四阿哥正挑眉笑看着她,她的脸一下红了,轻轻道:“爷。”
我叉着腰拿着帕子指着她哈哈地笑,十四阿哥牵着她的手就过来了,我们很长时间不见面了,十四阿哥已经很有男子汉的味道,他走近时有着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他笑着停了脚,“我当是谁欺负我媳妇呢,原来是十三嫂。”
十四福晋脸红了又红,想挣开可是并没有得逞,我看着十四阿哥的样子,心满意足。还好,他婚姻幸福,就算以后颇为失意,有个知心的妻子在身边也能好过些。
我微抬了头,假装不乐意听,“几年不见,您倒是长进了不少,会疼媳妇了。”
他也不甘示弱地低头俯视我,“几年不见,你可是一点都没长进,还是那样不着调。”
十四福晋在旁边笑着看他,眼里全是爱慕,转头看我时就吐了吐舌头。我踮了脚尖才能找回些气势,假装生气,“哼,两个欺负我一个,当我没有靠山吗?”
十四福晋睁着圆润美丽的眼睛问:“是谁啊?”
我抿嘴笑了,“十三阿哥呀。”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十四阿哥笑得豪爽奔放,十四福晋黄莺啼啭,我心里是真高兴。
“你们笑什么呢,这样高兴?”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还有胤祥站在不远处,四阿哥开口问了一句。
十四阿哥忍着笑对我说:“你靠山来了,快去吧。”
大家都纳闷地看着我,连胤祥也是一脸不明所以。我也不客气,给他们行了礼,就磨蹭到胤祥身边,轻轻浅浅地小声说:“他们欺负我。”
满脸委屈的样子让胤祥先是一愣,然后忍着笑地嗔怪我:“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这回这么不济了?”
我再装可怜,“他们是两个人。”
这下不仅胤祥哈哈笑了,连其他阿哥脸上都是笑开了,九阿哥瞥了我一眼,脸上也有些笑意。
一路上跟十四福晋盈如跟在阿哥们的身后,闹归闹,正经的时候还是要做出样子来的。刚走了不几步,前面的回廊里正有三四个小孩子在一处玩,看见大人们过来,都赶忙行了礼,“阿玛、叔叔地叫起来。”是几个年长阿哥们的孩子,也给我和盈如行了礼。盈如长了张娃娃脸又爱笑,几个小孩看来也认得她,就都跑过来喊:“十四婶跟我们玩会吧。”
盈如拉了我的手,笑着说:“十三婶才是个最会玩的呢,你们可找错了人。”说完几个孩子腻了上来,拉着我的手就央求着一起玩。我也笑眯眯地应了,玩就要玩我拿手的。跟八阿哥说了一声,他的兴致却很高。就差人去取了。
他们几位阿哥在回廊里坐了聊着天,看起来兄友弟恭一副和乐无穷的样子。小太监把长绳取了来,跟几位小阿哥们讲好了规则,他们跃跃欲试。我先给他们作了示范,当绳一上一下地悠了起来的时候我瞅准了空钻了进去,一时间只听见长绳有节奏的悠地声,我仿佛回到了现代,跳了几下就闪身出去了,再换盈如,她试了几下也把握了规律,钻进了绳中跳了起来,只看见袍角飞扬,俊逸极了。
几个小孩子也跃跃欲试,嚷嚷着都要跳,廊中的阿哥们也看得津津有味,我与盈如悠着绳,小孩子一个一个地跳上来又退了下去,红扑扑的小脸上闪着青春的光芒,在尘土飞扬中盈如与我相视一笑,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怕是一辈子都难忘了。
我看了半天就喊:“大家一起跳才有意思呢,一个稍往前面跳些,后一个跟上,快。”小孩子们果然听话,一时间都往里面跳,有个孩子没协调好摔了个四脚朝天,其他人笑的高兴。如此反复,最后终于形成了规模,像公交车上下车一样秩序井然。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都跳下了回廊来到院中,替换了我与盈如,四个大人领着一帮子小孩玩了个天昏地暗。
要回去的时候小孩子们喊着:“十三叔十三婶,十四叔十四婶咱们再一起玩。”恋恋不舍地告了别。
正在门里与各位哥哥嫂嫂告别,突然间听见小孩子的尖叫声,我与盈如站得最靠近门口,彼此交换了眼神,就忙往门外跑去,只见一辆马车快速奔了过来,两个孩子站在门口被这种情景吓得傻愣在当场,动都不动。我与盈如一手抱了一个把孩子推向门边,盈如站在里边被十四阿哥抱住了,马车迫近,眼看着马抬脚就向我身上踹了下来,十四阿哥大喊:“丫头,快躲开。”
我身子一紧被人死死抱着打了个滚,只听见马嘶叫了一声,再抬起眼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就差那么几步就一命呜呼了。胤祥挡在马车前脸色坚硬地拉着马缰,手上的血一滴滴地砸在地上,我大惊,喊了声“胤祥”,踉跄着起身跑过去托着了他的手背,带了哭腔地说:“吓死我了。”
突然觉得不对,猛然回头九阿哥正铁青着脸扶着胳膊站了起来,九福晋拨开了众人扑到他身边大喊:“爷,您没事吧?”
他冷然说了一句:“我没事。”
我站在原地,思想完全放了空,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八阿哥与八福晋赶紧差人给胤祥和九阿哥看了,胤祥的手伤得不轻,从虎口至手心被马缰勒出了很深的口子。血流了又流,止都止不住,我看见太医处理的时候,心都揪在一起了。
九阿哥的胳膊擦伤了很大面积,渗出了一大片血丝。我不太敢看他,只知道他的眼里盛满悲愤,骄傲如他,自负如他,做了好事救的人却不能安抚他,还引起了别人的怀疑,这是什么窝囊事?
与胤祥坐着马车回去,他一路上都不愿说话,只是闭着眼。到了府里,我忙命人小心伺候着,让杏儿打了水我亲自给他擦洗,他淡淡道了句:“这些让下人干就是了,你不用这样的。”
我挨着他坐下说:“你是我丈夫,本来就应该我干的。”
他不看我,只盯着空中出神。
只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跟着匀芷的嬷嬷匆匆跑了来,“爷,福晋,侧福晋怕是要生了。”一听这话,我惊得坐了起来,胤祥匆忙地大步走了出去,嬷嬷紧随其后。
我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坐不住,只听见凄厉的叫声一声胜似一声,杏儿过来安慰我:“格格,您别着急,当时云琳姐姐生小少爷的时候也这样,这是女人必须过的关。”
我稍稍坐了会,还是跳起了身子,“杏儿,咱们去看看。”说完就出了院门,杏儿紧跟着我。
到了匀芷的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进进出出的妇人嬷嬷们都是一脸匆忙,没有人理我,热水一盆接一盆地送进去,血水一盆一盆地送出来,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在当场。杏儿赶紧扶住我,“格格,您怎么了?”
我看着她着急的脸问:“爷呢?”
看见张严待在门口,就知道他在里面。封建社会中男子极为尊贵,产妇的房间是不准进去的,说是不干净。这是轻视女性的谬论。可是胤祥就这么不在乎地在里面,我是感到庆幸的,他是个仁人君子,是个最有情意的。可是他的手还伤着呢,他也不在乎了吗?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匀芷的哭叫声嘶喊声已经麻木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稳婆们欢喜道:“恭喜爷,是个小阿哥。”
生命的到来,总是眼泪伴随着欣喜,而生命的离去,却是悲伤后的无奈。在这种时刻,来往奔跑道喜的人的脚步声都成了盲音,喜悦是他人的,待在这的我是多余的。
脚步沉重地回了屋,杏儿看着我全是心疼和无奈。想说话却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就呆呆地站着陪我。我仿佛被人抽尽了力气,“杏儿,我想自己待会行吗?”
她默默关了门出去了。为什么连跟我生气都是这样温和?我倒宁愿你跟我大吵一场,这样我才能告诉你我心中所想的,那样的话我只对一个人内疚就行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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