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声中,走进来一个苗族老人。老人虽然相貌普通,个子也不高,不过满头银发,根根如同钢针般直立起来,平添了一丝威猛。
薛礼心中奇怪,自己从不认识什么苗人。这老人虽然相貌普通,气势却不凡,怎么会来找自己。老人身后忽然闪出一人,正是胡德茂。
胡德茂上前行礼道:“将军,这位是大苗王东丹大王,前来拜见将军,有事商议。”
薛礼心中一动,狄知逊的小册子里提到过此人,似乎关系还不错。见东丹大王上前就要行礼,赶紧一把扶住,笑道:“大苗王有事吩咐一声,本将军身为后辈,自会前去拜见,如何敢当苗王亲来?”
东丹大王微微点头,笑道:“人言薛将军仁厚多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薛礼请东丹大王坐下,亲自倒了杯茶。
胡德茂笑道:“小人只是个引路的,如今苗王已经到了,小人码头事务繁忙,就先告辞了。”
胡德茂离开后,两人坐着喝茶,东拉西扯。薛礼面上也不着急,静待东丹大王开口。东丹大王暗暗心服,这年轻将军不但气度不凡,这耐心也好得很。
又喝了几杯茶,东丹大王笑道:“老朽是来求将军一件事。”
薛礼道:“苗王请讲。”
东丹大王道:“前者,将军建立商盟,扩建码头,着实是给百姓做了件好事。我苗族百姓也受益良多。不过我巴州苗族数万人,却仅仅在商盟占了五百股。大批货物运送到码头,都要多交很多税。因此来求将军,还望将军想个法子。再则,听说巴州驻军重建,需要人手,不知犬子和一干青壮能否入军?”
东丹大王说完不等薛礼回话,拍了拍手。外面走进来俩名少女,容貌一摸一样,姿色十分不俗。其中一个手上捧了一只狭长的盒子,另一个捧了几只小盒子,一起走了进来。
东丹大王一摆手,两个少女将盒子一起打开。狭长盒子里摆了一把长刀,刀鞘上布满了宝石。几只小盒子里则分别摆了几件精致的首饰。
东丹大王笑道:“听闻将军武艺超凡,老朽特送一把宝刀给将军,日后战场杀敌,自是利器。听闻将军有三位夫人,老朽也准备了几件粗陋首饰,望将军笑纳。”
薛礼笑着点点头,拿起这把刀缓缓抽了出来。刀一出鞘,寒光四射,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薛礼脱口赞道:“好刀!”
东丹大王见他喜欢,笑道:“这把刀是老朽亲自动手打造的,刀成后还未曾见过血,愿将军以后持这把刀,建功无数。”
薛礼听说这把刀竟然是东丹大王打造的,大喜道:“多谢苗王。只是这种宝刀所用的精钢,大苗王能否赐教一二?”
东丹大王笑道:“这宝刀所用,是我苗家秘法,不可轻易示人。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薛礼沉思一会笑道:“本将军正欲重建巴州驻军,打造一支精兵,还缺少一名正七品致果校尉,不知苗王是否有意将大公子派来担任致果校尉?至于青壮入军之事,本将军也可以答应,就五百人吧。不过还请苗王给他们说个清楚,入了我薛礼军营,必须听从号令!”
东丹大王笑道:“多谢将军。将军放心,有那个不开眼的敢违抗军令,不等将军说话,老朽亲自剥了他的皮。商盟股份的事……?”
薛礼道:“当初建立商盟,本将军和王刺史就说好了的,绝不插手商盟的事。苗王想必也知道,只要官府插手,必然会产生很多黑暗之处。”
东丹大王赔笑道:“当初想不到官府真的不插手!如今倒是还请将军开恩,出个主意。”
薛礼道:“这件事本将军保证,三日之内给苗王一个满意的答复。苗王回去可以让令公子带上五百人前去军营抱到。不过精钢的事?”
东丹大王早听过薛礼为人,听他答应三日之内给消息,深知不会是诳言。笑道:“将军若是改日有空,不妨去我苗寨看看,老朽扫榻以待。”
薛礼笑道:“既然如此,改日一定前去叨扰!”
东丹大王起身道:“将军事务繁多,老朽就不打扰了。这俩个女子还有些姿色,就留下服侍将军夫人吧。”
薛礼笑道:“苗王,本将军为人,想必你也知道。这把刀收下了,这两位姑娘和首饰,那是绝对不会收的。苗王带回去吧。”
东丹大王再三要送,薛礼只是不接。东丹大王对俩名少女使个眼色,一抱拳转身就走。薛礼赶紧起身要追,两名少女却跪倒在地,一人抱住一条腿。薛礼哭笑不得,眼睁睁看着东丹大王走了出去。
俩名少女见东丹大王走了,这才低头请罪。
薛礼将两人扶起来,带到后院,说明了缘由。交给雨薇令安排个住处,明日去苗寨,给东丹大王带回去。
五月十六日,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薛礼和李恪一起,带上百余人前去苗寨。李恪自从得到那副弩箭图之后,这几天一直令手下找了铁匠打造。可惜因为冶铁技术实在不过关。打造出的东西外形相似,可是一用就坏。听薛礼说大苗王有精钢,那还忍得住,一早就来拉了薛礼,前去苗寨。
东丹大王送来的双胞胎少女,薛礼本来是要送回去的。哪想到这两个少女说了,要是被送回去,大苗王就会把她们送到后山喂老鹰。雨薇和眉儿都是心地善良的人,自然将二人留下了。薛礼无可奈何,连名字都懒得问,跟着李恪就走了。
薛礼来到巴州之后,虽然去过城外,不过都是公事。像这样优哉游哉的骑着马缓缓而行,还是第一次。李恪虽然经常出城去玩,这苗寨也是第一次去,显得很兴奋。
不久就到了苗人地盘,远远地听到号角声,很多人围在到路边迎接。到了近前,苗族少女们个个盛装,提着花篮上前,将鲜花洒在客人身上。苗王的大儿子布丹,薛礼是见过的。此时他正带着十几名壮汉,上前来行过大礼,将李恪和薛礼抬起来就向山上走。其他人载歌载舞跟在后面,吹起巨大的号角。
到了山上,发现这里的房屋大都是竹木屋,用巨大的粗木撑起来,房屋离地都有丈余高。李恪不明其意,薛礼笑着告知,这是为了防止猛兽和蛇虫入侵。
布丹等人将薛礼和李恪一直抬到了山上的一处宽阔场地,东丹大王早就在这等候了。上来大礼跪拜了李恪,又和薛礼见过礼,一挥手,几名少女上前来敬酒。薛礼是知道些苗家习俗的,端起酒一饮而尽,李恪有样学样跟着喝下。
东丹大王十分高兴,将二人带到一棵大树下,坐下来饮茶。苗家的茶也大大不同,里面加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东丹大王见两人有些疑惑,一一解释各种药物的妙用。
李恪喝完一杯茶笑道:“本王今日和薛将军前来,带了些许小礼物前来。来人!”
从人捧上来绸缎百匹,精致玉如意一只。
薛礼笑道:“本将军也有礼物相送。”
下面的人又捧上来一副弓箭,十分精致。
薛礼笑道:“这副弓箭,是本将军在高丽王宫取得的,如今送于苗王了。”
东丹大王大喜,赶紧上前接过,仔细观摩。忍不住去了一边,开弓射了几箭,连连道谢。
东丹大王看看天色,拍拍掌。布丹高声喊叫几句,全场再次号角锣鼓齐鸣,数十名少男少女开始唱着山歌,跳起舞来。李恪见这舞蹈十分新鲜,一眼不动地仔细观看。
十几名少女手捧托盘,将无数山珍佳肴摆在了桌上。照例又是几名少女先上来敬了三杯酒,东丹大王提起筷子,请二人用膳。歌舞声中,三人相谈甚欢。布丹则带着李恪和薛礼的手下,去另一边饮酒作乐。
歌舞完毕后,十名苗族武士上前表演武艺和箭法。薛礼见这些人武艺一般,箭法却不错,连连点头。
东丹大王笑道:“听闻蜀王殿下和薛将军箭法都十分高明,可否给孩儿们露一手,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
李恪听这话似乎有些小看自己的意思,大笑道:“有何不可!拿弓来!”
李恪手持弓箭,走到那些苗族武士开弓的地方,笑着看看箭靶。这箭靶也有些意思,上面画了一只猛虎的头。李恪左右看看,向后又走了数十步,这才弯弓搭箭,连开六箭,每箭都正中虎头。
苗族人特别崇拜勇士,满场顿时欢声雷动。东丹大王也有些意外,赶紧鼓掌。
李恪归座后,东丹大王笑道:“殿下武艺果然不凡,老朽真是意外啊。来,老朽敬殿下一杯。”
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道:“这位贵客的酒,让小女来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