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眼见父王倒下,大惊失措,把怀中绣球花一扔,朝鉴阳王飞掠而去。而皇帝这边,虽然黑衣人众多,但有武城轩,五皇子及赶来的禁卫军,已然是败势,不过做最后垂死挣扎。
而奇怪的是,最初的暗器袭来,主要朝着鉴阳王与皇上的坐席,独独没有射向永庆王。而后黑衣人涌上来,对永庆王的攻击也只是蜻蜓点水,不像对皇上和鉴阳王那般狠绝。
“给朕留活口!”皇上毕竟是九五之尊,处变不惊,他望着最后负隅顽抗的两名黑衣人,开口道。
一名黑衣人,眼见突围无望,先抹了脖。另一名黑衣人见此情景,不逃反冲向被禁卫军重重保护的皇上。刀剑刺体,鲜血四溅,都停滞不了他的速度。突然,他扯开衣襟,大吼道:“狗皇帝,去死吧!”
衣角纷飞,露出腰间捆绑的一排排火药,而引线已经被扯开,此时那黑衣人距皇帝不过一米。就在这电石火光之际,一点白影掠过,推开了皇帝,旋即反身一掌,随着一声惨叫,引线断开,火药包四散,黑衣人被强劲的掌风震开两丈远,重重地摔落在地,身亡,血流一地。
一场及笄喜事,便以这样触目惊心的惨烈落幕。
皇帝盛怒,当即下令搜查鉴阳王府,并擢升因救驾有功的武尚书之子武城轩为五品御前亲卫,协同五皇子追查刺杀一案。
而鉴阳王,在这次刺杀中,为暗器所伤,虽得太医署施救,却依然昏迷不醒。而更离奇的是,在禁卫军的搜查下,鉴阳王妃竟不知所踪。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王妃的失踪,让整个刺杀案变得愈加迷离起来。
鉴阳王府
“郡主,药煎好了,让虞姬来喂王爷吃药吧。郡主都累了几天了,还是歇息一下吧。”虞姬端着药碗,看着连日来憔悴的厉害的韩雪,再三劝道。
“是啊,郡主,就算是铁打的,也经不起连日的熬夜啊。”项羽也在一边帮腔。
韩雪只看着床榻上依然昏迷不醒的鉴阳王,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引得虞姬和项羽以为她没有听到,刚想出声再劝时,却听得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把药碗给我罢。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罢。”
“郡主……”
“不记得违背我的命令的后果了是么?”韩雪回头瞥了一眼着急的两人,冷冷地说道。
“是。”
韩雪扣门,旋即将碗中的褐色药汁倒掉,转而换上另一碗药汤,细心地喂昏迷中的鉴阳王喝下。
父王那日昏厥后,皇上忙命太医署救治,诊治结果为皮外伤,失血过多而晕迷。父王明明中了更漏子,却没被太医诊出,韩雪绝不会单纯地以为是庸医无术,这暗藏背后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但她现在却无暇考虑这些,她必须先救父王。但自从二娘出事,刺杀风波以来,王府内草木皆兵,她唯有跟随父王几十年的许管家可信。因此她嘱咐许管家偷偷煎药再偷偷送来。
“许管家,二娘的事可有任何进展?”韩雪一边给鉴阳王捏好被角,一边看着收拾碗筷的许震问道。
“都怪老朽无能,尚未打探到有关王妃娘娘任何消息……”许震禀道,话语中带着无奈。
“这不能怪你,管家无需自责。现今王府内外到处是眼线,永庆王那边必然也加强了守备,想要自由出入王府都难,更何况是探听消息。另外那东西送到了没有?”
“这个郡主放心。”
“那便好,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出去一趟,替我在这里守着罢。”
“郡主小心。”
鉴阳王府虽然草木皆兵,但唯有一个地方是绝对没有人的,那便是浣梅苑——王府的禁地。
月光下,梅林树影斑驳,韩雪一袭白衣于林间穿梭,最后来到一小小的亭子中。
“怎么还没来?”韩雪踱步踌躇,望着夜色自言自语道。
忽然枝叶飘动,翩然白影,一个旋身潇洒落地。皎皎月光下,一人俊眉朗目嘴角沁笑,缓缓而来。
“若是武大人肯散青丝,深夜白衫飞舞,恐怕京城又将添一段女鬼传奇了。”
韩雪的这番说辞,成功地让那人脸一沉,挺拔的身影也随之一僵。
“不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错此人正是御前红人武城轩,当他看到挽香阁红衣呈上来的墨玉笛时便匆匆地赶了过来。他看着月下的她,虽然模样憔悴不少,但双眸还是亮如前,顿觉宽心不少,因而对她的打趣也不以为意。
那天,他本该身在琳琅阁,但到底窝不住对她的担忧,灌醉了梁洛水然后赶赴鉴阳王府。他赶到之时,恰好正是她表演之时。那萧曲不见得多美妙,却充满了她乐观豁达的个性。而当她一身冰绡,如仙女临凡时,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心跳在那一瞬间的静止。
他一直躲在离她不远的暗处,静静地看着清丽出尘的她,直到她深陷两难境地,孤独地立在万人中央,绝望无助。他很想冲过去替她面对所有,但一个是权倾朝野的王爷,一个是受宠的皇子,他没有任何资格和地位站在她身边。那一刻,他第一次那么疯狂地渴望权势和地位。
幸而此时刺客出现了,虽然他早就接到青鹤密报,说及笄宴有异变,但却不知具体情形。
但不管怎样,刺客的出现,给了他保护这个孤独无依的女孩的理由,也给了他攀登青云的机会。那****对自己出现时表现出来的喜悦和依赖,仿佛还清晰在目,今夜一句“大人”,却又无声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但这都无所谓,只要她仍然愿意找他,愿意依赖就好。
“我已经遵守承诺,武大人是否可以告诉我西山那次的前因后果?”韩雪再见到他的感情却是相当复杂的。她原本感激他那日的相救,但她转而又发觉到他其实不过是另有目的时,心中顿时一片冰凉。他其实一直在提醒她,他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是她在他的示好下,不知不觉就忘形了。
“你既然问起,心中必然有了揣测。其实与你所想相差不大,那****接到密令,有人会在五皇子回京途中设伏,于是赶了过去,但却只见你和鉴阳王爷。我原本以为是五皇子的谋划,但照他那日所说,却似是不知情。所以关键还在与于你。你跟他,是旧识?”武城轩本是严肃正经地分析,却在话尾变了个调。话一出口,他掩饰性地咳了两声,生怕她听出来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的酸意来。
但韩雪却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她只是平静地说道:“三年前他曾经救过我一命,三年后在西山扫墓时他又救了我父王一命。所以,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我都不想再去追究,问这个不过图个心安。我找你来,是为了我二娘。说罢,你的条件,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会尽量满足。”
“同时救命恩人,待遇却如此不同。韩雪,你,很好!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然后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枉他为她担忧,差点与梁府反目,只为了保护她。可到头来终究还是比不过那人一丁半点。
这下,纵是韩雪再迟钝,也明显地意识到他在生气,而且这气还不小。但是她却不懂他为什么会生气,难道……她不敢深想,只是施了一礼道:“那就拜托大人了。”
武城轩见状,心中更是堵得厉害,欲言又止,最后竟是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