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金玉阁
金玉阁,如其名,藏金纳玉,是京城中第一大珠宝店铺,主营各色上等首饰。因其首饰做工精致,款型新颖,故成了京中各大名媛千金妆奁之首选。
一位身着火红色衣裙的少女,正漫不经心地看着阁中的首饰。虽未着脂粉,却明艳动人。只是白玉般的下巴微微翘起,显出一丝高傲来。这位少女便是武城秀,她前些日子终于脱离了那老太婆的魔掌,回得京来。这几个月来,尽管在碧落山上的日子,可以说受尽折磨,每日都累得想杀人,但是她这个人既是承诺了,便就算再苦也会坚持下来。何况这次回来,看到意气风发的兄长,她觉得任何辛苦都是值得了。
但是兄长近来却好似十分忙碌,时常不在府中,她问蓝羽,蓝羽却总是支支吾吾。倒是坊间流言传到了她耳朵里,原来这些天兄长竟是忙着邀梁洛水赏花品茗荡舟游湖。论理说,她该高兴的,毕竟以兄长那个冷性子,动心不易。可是为什么他中意的对象偏偏是梁洛水?要知道她和她可是最对不上眼的。想到这里,武城秀不禁握紧拳头,她绝不会让这个女人抢走自己的兄长。听说兄长今天陪她来金玉阁买钗饰,她便早早地过来等在这里。但是日上中天了,却还不见人影,她时不时地瞅着门外,等得有些焦急了。
这时,一位手持纸扇的青衣少年进了金玉阁,武城秀本是无意地一瞥,却总觉得这个人甚是熟悉,但也未在意。自己以前常在街市打混,见过此人也说不定。
只见那位青衣少年似也不是来买首饰的,他的眼光反倒停留在阁中来来往往的人上,直到对上武城秀的眼眸。武城秀清楚地看懂,青衣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迅即垂眸打量着架子上摆放的首饰。
武城秀愈加不解,难道是以前吃过她鞭子亏的人?不然为何会有那么明显的躲闪之色。可是如果是,为何他眼中虽有躲闪,却毫无惧意?她刚想上前,却见金玉阁的伙计迎上青衣少年,恭敬热情地问道:“公子是打算给谁买首饰?”
那青衣少年,轻咳了一声,余光瞄了武城秀一眼,才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家姐。”声音听着甚是低沉。但武城秀直觉是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这人似乎怕被她认出来。有了这个认知,武城秀的好奇心愈加被激发起来,她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位青衣少年正是韩雪,她按照纪沐风拜帖中的提示,那八个字其实意有所指,“至高至明”指的是时间,日上中天。(本书所指的日上中天乃正午之时,本文为架空朝代,午膳时分就定正午再往后推一个时辰,嘿嘿);而“至坚至宝”则说的是地点,金玉阁。虽然不知道师兄为了何事,但她还是趁着王府上下一片忙乱,偷溜出来,女扮男装来到金玉阁,不想一进来就撞见武城秀。她并非怕她,只是怕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闹剧。明日就是及笄宴了,她不想惹出什么事来让父王黑脸。本想躲避,却碰上难缠的伙计,害她不得不装腔作势。
“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耳边传来武城秀的声音。
韩雪情知躲避无意,只好扯出笑意,压着嗓子说道:“小姐怕是认错人了罢。”
“是么?那公子为何不敢与我对视?”
“咳咳,非礼勿视,在下若是老盯着小姐芳容,岂不是很唐突?”
武城秀细细地打量着面前人,越看越熟悉,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来。她正欲说话,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之湘,原来你在这里,叫我好找。”
武城秀循声看起,但见纪沐风摇着骨扇,随意而来。当看到韩雪身旁的武城秀时,心中暗暗诧异,但却不露声色地继续笑道:“哦,原来武家妹子也在,这倒巧了。你们认识?”纪沐风走近了,俊目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回,勾起嘴角,玩味地笑道。
韩雪暗暗瞪了他一眼,这不明摆的么,还不赶紧帮她解围。
“纪大哥,你认识他?”武城秀并没有回答,反而回问他。纪沐风展开雕扇,含笑道:“这位周公子乃是我新近结交的好友,今日本是约好为他挑选首饰做写参考的。”韩雪点了点头,道:“原来武小姐也是纪兄的朋友,真是幸会幸会。”
武城秀却是半信半疑。这周公子浑身透着古怪,让她不得不怀疑。
“城秀你也来买首饰?”纪沐风问道。今个的局势有点复杂了,原本是抱着看戏的心情,邀韩雪出来,却没想到武城秀也在。武城轩,你最好求上天保佑罢。纪沐风在心里假惺惺地先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当然——不是。”武城秀方才言罢,只听得外面一阵骚动,似乎是围了许多人。武城秀嘴角微微翘起,终于来了。
金玉阁外面是怎样一副光景,听那天围观的人说,那简直是菩萨临凡都比不上美人美景啊。只见一红一蓝两辆华丽的马车先后停在金玉阁前。从蓝色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着玉色衣袍的公子,俊美无双的面容,挺拔秀逸的身姿,漫不经心的一抹笑意,顿时令在场的女子们脸红心跳不已。只见他从容地来到红色的华盖马车前,身子稍向前倾,轻声道:“梁小姐,到了。”声音温润动听,好似有金玉之声。这时只见扯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挽起,一个美貌的丫鬟下得车来,然后伸出手,去扶从车中优雅地探身出来的梁小姐。梁小姐亦是素色衣裙,两弯盛满秋水的眸子,对上武城轩后,巧兮盼兮,瞬间绽开柔媚的笑意。
武城轩,虚扶了她一把,两人并肩而立,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围观的众人都看痴了。武城轩看着把金玉阁门前围得水泄不通的看客们,皱了皱眉。这时只见金玉阁中出来几个伙计,把人群拨开。金玉阁的掌柜亲自迎出来,陪着笑脸道:“武公子,梁小姐,里面请。”
二人方随着掌柜进来,来至门槛处,梁小姐似是只顾看金玉阁内的装潢设置,不妨脚一错,绊了一下,一声惊呼,整个人往前倒去。却没有跌倒于地,而是落在一个温暖干净的怀抱里。梁洛水,微抬头便跌进武城轩温柔的目光里。
“你没事吧。”
像是溺死在****里一般,梁洛水心里甜蜜得有些承受不住,她白玉般的脸颊瞬间染上了嫣色。若不是顾着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永远依偎在他的怀中。她恋恋不舍地离开武城轩的怀抱,整了整衣裳,娇羞地低声道:“谢谢。”
“啧啧,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武城轩循声看去,却见纪沐风摇着扇子,一脸坏笑地说道。两人说笑惯了,他也不甚在意。星眸一转,当流转到纪沐风身边的青衣少年时,突然心下一沉,笑意顿失。